其實李想也叫他去了。叫上了倆人的共同好友,晏峋和沈确。但江随想了想,推了。
沒别的,他知道李想組那局是為了什麼。陪某個剛離婚的男人買醉。
如果是先前,他一定是會去的。畢竟上一位離婚的時候,大家都去了。
但今天,他沒來由地就有些抗拒。
因為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半年前那天晚上,一開始還神色無謂的沈确,喝醉後蜷在沙發裡。
李想以為他睡着了,想把他扶起來,背他回去。結果,他壓在臉上的手腕,卻怎麼也拉不開。
江随不知道,是不是酒吧裡樂聲太重,震得往日高大英挺的男人,肩線克制不住地輕顫。
悶隆隆的喧嚣裡,好像還能聽見某種困獸似的,低低的嗚咽。
像落在雨裡,無家可歸的,被抛棄的狗。
他突然有點兒……見不得那樣的場面。
龐浩然見他不喝,又見周圍一圈兒人裡帶來的女伴,不止一個躍躍欲試虎視眈眈,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挺想問“那你和林鸢呢?又算怎麼個回事兒”的。
他和林鸢江随同班了七年,許多林鸢沒見過的江随,他也見過。
大學快畢業時,江随會為了阻止林鸢答應和人談戀愛,特意設了個小局,攪黃了那事兒,那如今林鸢和人相親呢?他又不在意了?
其實不光那次林鸢知道的,還有不少次林鸢不知道的,江随也給她解決了。
正想着,就有人過來問了他不敢問的問題。
“随兒啊,我聽說你高中的那個同桌,最近在瘋狂相親?”男人端着酒杯過來,明顯高了,一屁股坐下,說話都不經大腦的樣子,“每一部新上的大片兒,都是和不同的男人看的。你說好不好笑?好不好笑!”
這人從前也是一中的,比他們高兩屆,後來出國鍍了個學曆。同是這個圈子的,又比他們大,平時看着還成,喝高了就沒譜,跟江随就有點兒随意。
龐浩然拼命給他使眼色都沒用。
江随微頓,某個人的某句話在腦子裡一閃而過,手裡威士忌的沁涼隔着玻璃冰了下指節。
龐浩然以為江随會不給面子地冷臉,怕場面不好看,都準備把人攆走了,就看見江随晃了晃手中酒杯,不屑般地,無謂輕嗤道:“誰會看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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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完澡的林鸢,收到用龐浩然的微.信,發來的兩段視頻。
一條裡,男人被醉酒的旁人調笑,提到了她。他也給予了回應。
還有一條,俊男靓女,十分養眼。
對于那句話,林鸢倒是有些麻木了。
反正,她也不是頭一回聽。
反倒那一小段影影綽綽的視頻,叫她有些新鮮。
自虐般地,反複看了許多遍。
光怪陸離的歡樂場,身材姣好的女人端着酒杯靠近,笑顔嬌美,小意妖娆。
側過身,一手端着酒,一手撐着沙發靠背,洋紅色的短裙下擺撩着身下男人西裝褲的面料,要坐不坐的,等人邀請。
而那位既像捕手,又像獵物的男人,脖頸後仰,勾了抹笑,靠在沙發上。微敞的黑襯衣領口裡,白皙漂亮的喉結微滾。紅唇潋滟,調.情般,等人喂酒。
酒吧昏亂光線下,他完美骨相豔麗,绮靡得叫人恍惚。無需刻意布局,畫面就仿若電影質感般旖旎。
胸腔裡某處,好像狠狠被人捏住,反複擠壓。陣陣悶痛,壓得她呼吸都不暢。
喉頭滾燙,林鸢垂眼,鼻腔裡氣音似的嗤笑了聲。
她知道他玩兒得花。
卻不知道,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笑得那樣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