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我們一行人就驅車回了上海。在下車分别的時候,我專門跟坤少打了個招呼,為的就是試探他現在的态度。還好,坤少仍舊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隻是他主動在擁抱我的那一刻,我的心裡沒來由地就有了一陣緊張。
可能是我真的有點累了,在請杜飛和羽哲吃了午飯後,就直接回家蒙頭大睡起來。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快六點。原本打算今晚就先不去找寶媽談了,但轉念一想,此事宜早不宜晚。早了,不一定有好處;晚了,卻一定會有麻煩!
在去君再來的這一路上,我一直在心裡打着腹稿,預備怎麼跟寶媽提這事。雖說幹一行的講究的就是個來去自由,但情分和道義畢竟都在,不是說想走就能走的。何況讓我始終忐忑不安的還有一點,那就是所謂的贖身費。
盡管我們常說誰也沒賣給誰,但事實未必就如此。幹這一行的男孩流動性都很大,時常換城市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因而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吃住首先就是問題。雖說會所提供的住處未必有多好,但起碼也能幫着遮風避雨。講究點的老闆,都會給新人一段時間免交住宿費的待遇。這段恩情,隻要是個人都不能忘。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的費用,加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雖說媽媽桑都很精明,這些前期投資都能在日後加倍收回來,但畢竟人家是花了心思的,于情于理都不能拍拍屁股說走就走。而我擔心的是,寶媽那個老登一旦知道我要離開,而且金主還是梁浩然,會不會就此狠宰我一刀。
我被這種不安糾結了一路,以至于到了地方又開始躊躇着要不要進去。好在理智最終占據了上風,我深吸一口氣,接着就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可惜我的這番準備完全就是白費,因為寶媽此刻壓根就不在店裡。一問之下方得知,他老人家是出門陪人吃飯去了。
“這年頭還有人點寶媽的台?”我驚訝到不能自已,“這客人得多大年紀,外帶口味得是有多特别啊?”
“哥,你可真夠厲害的,連寶媽都敢蛐蛐。”杜飛大笑着點了個一根煙,“對了,有個大八卦告訴你,我也是剛聽說的。知道不,那個張帥出事了!”
我發現這個圈子裡的是非精在開口八卦前,都會統一說一句“知道不”,感覺這似乎就是他們的标配,隻有說了這麼一句,後面的八卦講起來才能格外有勁。其實我對那個張帥完全無感,但也不介意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昨天來了一個大母貨,又胖又醜又超級能裝,自稱是什麼專門走唐裝的模特。”杜飛喝了一口蘇打水,“裝的二五八萬的讓寶媽給他介紹帥哥,他要打包帶走,寶媽就帶人去包房讓他選了。結果你猜怎麼着,這個大母貨竟然認識張帥。”
我心說認識那就認識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鬼知道他們在哪裡撞見過。
“哥你還記得不,張帥對外一直聲稱自己是北京人。狗屁,其實他跟羽哲是老鄉,都是河南的。都什麼年頭了,還貶低自己的家鄉,自己首先就看不起自己。光這一點,他就比羽哲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要說地域歧視這玩意兒,其實一直都存在着,大概也算是我們國人的一大通病。可是像張帥這樣不敢承認自己老家在哪裡的,委實還真不多見。就像杜飛說的那樣,羽哲也是河南人,但他卻是大大方方地就說了出來,這點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