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行從辦公室回到教室的時候,祝臨星已經趴在自己的位置上睡着了。
祝臨星先走的,範主任一擺手,祝臨星就毫不留戀地遠離了現場。好像再晚一秒,督導主任又要提出什麼無理取鬧的要求來搞他。
祝臨星離開後,範主任又仔細叮囑了沈奕行幾句,才讓他回去的。
因為在辦公室耽誤了時間,這個點班裡的學生基本上都已經到了。沈奕行進門的時候,原本嘈雜的教室安靜了一瞬,又很快喧鬧起來。
沈奕行置若罔聞,并很快鎖定了祝臨星的位置。
大概是所有混子校草的标配,祝臨星的座位在挨着教室窗口的最後一排,不過他坐的是靠近走道的位置。
主要原因是他的同桌覺得坐在外面不夠隐蔽,不能滿足他上課打遊戲的需求,于是軟磨硬泡求着祝臨星坐在外面掩護他。甚至為此不惜替祝臨星當牛做馬,買水帶飯。祝臨星覺得坐在哪裡都無所謂,就随他去了。
沈奕行在旁邊的空位置坐下,跟祝臨星隔了一條過道的距離。
這個角度觀察祝臨星很方便,可以看到祝臨星曲着手臂趴在桌上,半張臉埋在臂彎裡,頭發和衣領之間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睡姿很乖。
沈奕行收回目光。
他想着祝臨星可以再多睡一會兒。
然而祝臨星馬上還是醒了,一方面是被他同桌晃醒的,一方面是被他同桌的大嗓門吵醒的。
祝臨星現任的同桌叫陳炜,聖德斯學院特招的體育特長生,一米九的個子,濃眉大眼,牙白皮黑,長相挺英氣的一小夥兒。
但是祝臨星才剛睡着又被叫醒,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現在看着那張臉隻覺得面目可憎。
“我操,你知道誰來我們班了嗎?”陳炜很激動,完全沒有注意到祝臨星要吃人的表情,“我就說旁邊那個位置怎麼空了一個月還沒人來,居然是留給他的!”
祝臨星下意識轉頭去看旁邊的位置,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督導主任欽定的據說學習很好的他的下一任同桌。
祝臨星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把頭轉回來,“你認識?”
陳炜還不知道能和他一起雙排打遊戲的同桌馬上就要變成别人的同桌了,依然沉浸在一種破案了的喜悅中。
“你不認識?”陳炜短暫的驚訝過後,又一副我都懂的樣子,“噢對,你不認識很正常,你的眼和你的心,都被那個叫蘇淺夏的女生占滿了。”
祝臨星惱羞成怒:“你覺得自己很幽默?”
“别急嘛,我跟你說,就剛來的那哥們,學校每次評優評獎都有他,而且每次考試都是第一,簡直秀飛了。”
能有競賽水平的學生成績自不會差,而學校為了踐行教育公平的理念,每個班都是平行班,沒有重點班之說。
所以每個班的水平都差不多,一個班也不一定能出一個競賽生,更何況沈奕行同時也是文化課各科第一,确實秀。
祝臨星這會兒清醒得差不多了,才發現周圍似乎都在小聲讨論這位新來的小同學。
陳炜說得尤其起勁,幾乎快要爬到祝臨星的桌子上去,眉飛色舞:“他一來,我們班的平均分直接起飛,班主任樂死了。”
祝臨星嫌棄地扒開他,“你一個打籃球的,還關心這個?這麼有集體榮譽感,你上課的時候少打遊戲多聽課,多考它個三五百,我們班的平均分也能起飛。”
“星哥,别人都可以說這句話,就你不行。”陳炜嚴肅地看他。
祝臨星還以為這傻弟弟什麼時候這麼脆弱了,馬上又聽到對方美滋滋地說:“這次月考我考得可比你好。”
“……”
哦,他都忘了,特長生在聖德斯學院也是有文化分要求的。
而祝臨星,他家有錢。
“對了星哥,”陳炜突然想起來,“我剛剛就想問了,你怎麼突然把頭發染黑啦?”
祝臨星回教室的時候,班裡的同學就已經在議論他的頭發了。但他當時困得不清醒,一回到位置上就睡了,也沒管其他人是怎麼說的。
“這個啊,”祝臨星抓了一把頭發,略去了事情發生的大部分經過,言簡意赅道:“被督導主任抓到了。”
因為範主任的幹預,即使祝臨星沒了書裡描寫的玫瑰花般魅惑熱烈的紅頭發,系統也沒有再讓他去染回來。
于是祝臨星得以回歸了樸實無華的黑發。
“哈哈哈哈哈哈哈,”陳炜幸災樂禍,笑完了又說:“早該染回來了,不是我說,之前那個紅的真的醜,你還是現在這樣看起來順眼一點,呃,我,你……”
陳炜不說話了,開始擠眉弄眼。
“?”然而祝臨星根本看不懂他的暗示,迷惑道:“你是有什麼……”
他的話也被身後的一道聲音打斷了。
“祝臨星。”
祝臨星動作一僵。
他轉過身,緩慢地擡頭看去,看到了一雙熟悉的淺茶色眼睛。
沈奕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
悄無聲息地,祝臨星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站在這裡多久了。想來應該是陳炜突然不說話那會兒,也可能更早。
明明沈奕行挨着椅子站得很端正,但祝臨星還是感覺自己被對方的陰影攏住了。
祝臨星沒由來地有點心虛。
而且還是那種渣男腳踏兩隻船被正宮抓現行的心虛。
沈奕行盯着他,聲音很輕:“你不跟他說麼?”
“啊,要說的,哈哈。”祝臨星幹笑幾聲,“快上課了,等會兒再說。”
沈奕行露出難過的表情。
祝臨星不為所動。
“……行,”僅僅過了幾秒,祝臨星妥協道:“我說,現在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