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家長說出這番話或許不是出于惡意,卻能讓人為此陷入窘境。
本來大部分人覺得沒什麼,但被那人這麼一說,其他家長也好奇起來,紛紛開始左顧右盼,想看看是哪位家長擁有如此成功的教育經驗,要是能取到真經就更好了。
結果整個教室都看遍了,沒有看到一個面帶驕傲的父親或母親,看到的隻是一片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好奇和探究的表情。
沈奕行孤零零地站在講台上,沒有言語。
年輕的班主任見勢不妙,趕緊出來打圓場:“是這樣的,沈同學的父母平時都比較忙……”
林欣的話還沒說完,台下一群衣着光鮮體面的成年人居然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家長會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沒有父母來參加?”
“呵呵,學習成績再好有什麼用,又沒人在乎。”
“為了這次家長會,我都推掉了重要的生意了,我們做父母的再忙也要抽出時間留給子女,這像什麼話啊?”
“哎,真可憐……”
聽着這些高高在上的話語,祝臨星頓時就不高興了,他也不管什麼長幼有序,不客氣地說:“關你屁事。”
坐在附近的一個珠光寶氣的阿姨自動對号入座了,她确實嘴碎說了不少難聽的話,現在還在說。
女人豐腴的臉蛋轉過來,紋得細細的眉毛擰起,難以置信地看這個穿着幼稚的卡通連帽衫的少年,尖銳道:“你這小子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話太多了,我覺得吵。”
女人自诩也是有身份的人,平時奉承的話聽過不少,什麼時候被一個半大的小孩這麼針對過,還是個不知道哪裡來沒見過的毛頭小子。
不過看他這麼嚣張的樣子,說不定不是自己惹得起的,這點眼力見她還是有的,也不想起沖突,啐了一聲就把頭轉了回去。
扭頭時,嘴上還要不饒人地嘟囔:“真是沒教養!”
這時候許宛瑤卻說話了,聲音不高不低,卻讓周圍的人都能聽得見,“我們家教出來的,有意見?”
“不敢不敢,祝少爺這叫有個性,是我沒眼力。”那女人冷汗連連,心裡叫苦不疊。
她剛剛想着這又是哪個自己給自己開家長會的可憐蟲,還奇怪這小子怎麼跟祝家夫人坐得這麼近,原來就是祝家那位小祖宗,要是對方一開始就自報家門,她也不敢回嘴啊。
女人急于給自己找台階下,趕緊轉移話題道:“我太着急了,我就是同情那個可憐的孩子……”
許宛瑤向講台上看了一眼,少年身形如青竹,站得筆直。
她說:“這麼出色的孩子,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去随意評價的,你算什麼東西,有資格去同情人家?”
“是、是,我說錯話了。”女人擦了把汗,不住賠笑。
聽到祝家夫人發話,教室裡其他人也噤聲了,停止說那些看似同情實則傷人的語句,又開始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多優秀的同學,要是我們家孩子有人家的一分……”
祝臨星超級不爽,壓根不想聽他們廢話,直接起身從後排一路快步走上講台,牽住沈奕行就朝教室外面走。
他想帶他離開這裡,還想捂住他的耳朵,仿佛這樣對方就聽不到來自外界的惡言惡語。
主角一走,教室裡發生的一切就如同鬧劇一般,匆匆收場。
祝臨星拉着人到了樓下,今天來學校的家長多,各色豪車都停到了校道上,零星幾個穿着常服的學生在等待自己的父母。
“你剛剛為什麼不反駁他們?”
結果這弟弟表情恹恹,還自暴自棄地說:“因為說的就是事實啊。”
祝臨星恨鐵不成鋼地想到女主。
小說裡面寫,蘇淺夏是貴族學院的平民女生,隻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奶奶。她足夠優秀,性格也足夠讨喜,即使是這樣,在學校裡也遇到過許多不公平的對待。
但是女主十分樂觀和勇敢,不僅收獲了幾位少爺青睐,還交到了知心的朋友。
如果沈奕行是私生子這樣一個尴尬的身份,還是這種擰巴的性格,又能過得有多如意?
沈奕行說:“你在乎嗎?”
“廢話!”
看到祝臨星一臉不爽的樣子,沈奕行的心情居然好了起來,認真道:“以後不會了。”
他也沒有去解釋,是以後不會消極對待,還是不會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這時候許宛瑤也下來了。
如果她能認得出來沈奕行就是朝朝,就會發現以前還沒她一半高的小女孩,現在比她還高了快一個頭。
這時候沈奕行完全沒了剛剛在教室裡表現的漠然,反而多了一絲局促和緊張,“謝謝您。”
許宛瑤笑了一聲,說:“謝什麼,自作主張這麼說了,還怕你不高興。”
她的事業一直很忙,說話的間隙還接了個電話。
“下午的會議換個人來主持,不去了,嗯,也替我推了。然後幫我在臨江苑訂個位置,就現在,對,三個人。”
接完秘書的電話,許宛瑤晃了下車鑰匙,說:“走吧,上車,阿姨帶你們去吃飯。”
許宛瑤親自開車,兩個男生坐在後排。
她随口問了點兩個孩子在學校的情況,又想起來問:“這位同學叫什麼名字?”
沈奕行答了。
“姓沈啊,”許宛瑤若有所思,從車内鏡看到少年特别的淺茶色瞳孔,“你這雙眼睛倒是有點眼熟。”
沈奕行無意識地垂下睫毛。
祝臨星隻當他媽對朝朝還有印象,不着調地插話:“我們小沈同學這一對漂亮招子的顔色可不常見,你還能覺得眼熟?”
許宛瑤沒有往深了想,就說:“也可能是我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