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行說:“好。”
祝臨星邊寫邊樂,“搞點好玩兒的。”
雖然答應了沈奕行要好好學習,但是學生嘛,學習重要,課餘的放松也非常重要。年級第一放棄了保送的機會繼續上學,那這學要上夠本才行,天天對着課本多沒意思,這不得帶他多體驗一下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
最後祝臨星一個人寫了兩張紙條。
沈奕行坐在靠近過道的位置,幫祝臨星把寫好的兩張紙條交上去,垂眼看見上面的内容,呼吸微窒,耳尖發起燙來。
最後統計結果出來的時候,班裡快樂的氛圍達到頂峰,畢竟征集上來的想法沒幾個能看的,偶爾有幾個正經的,都淹沒在一堆不堪入目的名詞裡了,什麼女仆裝、短裙、女裝、獸耳、黑絲、性感宅舞……
一個兩個年紀不大滿腦子龌龊的想法,想到自己好兄弟要穿成這樣上去辣舞,樂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五毒俱全的表演,能不能過審都不好說。
祝臨星大為震驚,覺得騷不過,他果然還是含蓄了。
這樣的結果就是幾乎沒人願意主動報名。
于是抽簽。
七班男生比女生多不少,抽簽按照概率來說,中簽率也是男生比女生多。
一部分為了找樂子的男生,上一秒還在為自己的天才創意而沾沾自喜,下一秒打開抽簽的紙團,皆是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什麼叫現世報。
這就是現世報。
沈奕行從講台上回來,沖祝臨星攤手,手心裡躺着兩個小小的紙團,這是決定他們是否上台表演的命運的紙團。
祝臨星很謹慎:“你是不是看過了?”
沈奕行面不改色,還表現得十分淡然,“我知道結果。”
看到對方态度這麼自然,祝臨星覺得這兩個紙團應該都是安全的白簽,松了一口氣,還是象征性地問一句,“怎麼說?”
沒等那口氣松到底,就聽沈奕行回答:“裡面有一個名額,二選一。”
祝臨星心裡警鈴大作,警惕道:“你知道是哪個?”
“我知道。”
沈奕行看着祝臨星,像是笑了一下,“所以你先選,哥哥。”
祝臨星被他笑得心裡有點癢癢的。
祝臨星是一直都知道他同桌長得好的,朝朝從小到大都長得好,還很乖,乖乖喊哥哥。祝臨星舌尖抵了抵自己的犬齒,有些心猿意馬地想。
想看他女裝跳舞。
這麼一想,二選一好像也不是不行,隻要自己沒抽中,表演的名額就會順理成章地落到沈奕行身上。
可行。
祝臨星在兩個紙團中挑了其中一個。
正要拆開,強烈的第六感制止了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等一下!”
祝臨星這厮臨時反悔,蠻不講理道:“我要跟你換。”
沈奕行捏了捏自己的紙團,一時間沒說話,隻是透出一點點松了一口氣的釋然,稍縱即逝,又矜持地說:“可以。”
對方的小動作沒有逃過祝臨星的眼睛,他深思熟慮,最後覺得穩了,笑嘻嘻地收手,“騙你的,不換了。”
然後胸有成竹地拆開紙團。
“……?”
皺巴巴的紙面上,是一張畫上去的笑臉,代表着紙團的主人就是那個要上台表演的幸運兒。三根線勾成的笑臉歪歪斜斜,仿佛在嘲笑他是個小醜。
祝臨星驚到惡人先告狀:“你騙我?”
“我沒騙你。”沈奕行也展開紙團,把自己手裡空白的紙條放到桌子上,“你自己選的。”
祝臨星捂臉:“……好得很。”
正好文娛委員經過,統計參演人員,看到祝臨星手裡第十張帶笑臉的紙條,“最後一個,喲,運氣不錯嘛,祝少。”
他抖了抖手裡的名單,“好了,齊活兒!”
最後不知道哪個人才給這個惡俗的節目取了一個看似可以過審的名字。
還阿宅快樂舞。
再快樂也不能改變它□□色情的本質。
祝臨星壓根沒打算把這種臉上無光的事情拿出來分享,他擺擺手,企圖跳過這個話題,“不說這個。”
他不知道讓他陷入如此尴尬境地的同桌,這會兒出現在了附近。
慕容夜是第一個發現這個不速之客的。
慕容夜對這個姓沈的男生印象深刻,因為這人讓他有種無端的惡感,不僅是因為在對方手下輸過球這種膚淺的理由,而是别的什麼沒來由的原因,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蕭澤羽也看過去,察覺到二者間那種微妙的對峙,鏡片後的眼裡多了些探究和思量。
站在底下的男生表情冷淡,那雙不帶感情的淺色眼睛像含着終年不化的碎冰。
誰也沒說話。
沈奕行隻是安靜地回望過去。
高台上四個氣質迥然的男生聚在一起,氣氛居然看起來非常地和諧,表現出一種自然排外的磁場,好像誰也沒有辦法融入他們這個團體。
因為沈家病态的野心,他了解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了解他們的身世和家庭背景,也清楚自己和他們的差距。
他看得出來,祝臨星在他們之中顯得很放松。
但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
沈奕行止了腳步。
任由心底不堪的情緒滋生蔓延出來。
這時祝臨星卻如有所感地偏頭,看見了他。
祝臨星笑起來,毫不留戀地起身,沖另外三人揮了揮手,“拜拜。”
他懶得走台階,幹脆撐着欄杆往下跳,身後的背景是高遠的天空,冬日凜冽的風把他的衣角高高揚起,像展翅欲飛的翅膀。
看到祝臨星向自己走來。
那些陰暗的情緒就像見到光的鬼怪,霎時間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