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夏,這天是個豔陽天,也是高考的最後一天。
考場外熙熙攘攘,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到處是來接考的人群。他們翹首以盼,手裡拿着各色的鮮花和禮物,還有不少甚至拉起了橫幅,準備迎接不久後走出考場的考生們。
各家媒體也早早等候在校門口,長槍短炮地嚴陣以待,都想搶先拿到今年的第一手資訊。
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也沒有風,空氣中漫着燥熱。
路邊站着個記者打扮的女性,手裡拿了張工作牌扇風,和一旁扛着攝像機的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她目前在做自媒體運營,工作室裡的同事平時喊她小楊。
小楊和她的團隊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收集素材,趁着這段時間高考的熱度正盛,準備做幾期相關的視頻。
由于考試還沒有結束,她們早先在現場采訪了一部分來接考的群衆。
面對鏡頭和采訪,這些考生的家人和朋友們大都十分樂意分享自己的感受,祝福也是十足十地真誠和熱情,隻是回答大都中規中矩,沒什麼新意,自然也不好引來熱度。
重點還是得放在考生身上。
這會兒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小楊擡手招呼同事準備開工。
她的目光在四周轉了轉,試圖在人群中找個好機位時,餘光意外掃到遠處一道人影,目光瞬間就移不開了。
那是個捧着花束的男生。
他獨自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個子高挑,膚色很白,側臉的線條十分優越。偏冷感的長相,和懷中鮮豔熱烈的花束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反差,而藝術品中的反差往往最是吸引人的地方。
小楊眼睛一亮,心裡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熱度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嗎?
以她一個媒體人的職業素養和混迹互聯網多年的敏銳嗅覺,就憑男生這張臉,要是能拍到好素材再适當加以營銷,不火簡直是沒道理了。
一瞬間小楊腦子裡想到許多東西,構思了許多吸睛的标題和營銷手段,連大賺一筆後去哪裡度假都想好了。
她按下激動的心情,不假思索地擡腳就往那邊去,反應過來後又回頭招呼攝影師趕緊跟上。
攝影師有些猶豫,指了指校門說:“考生馬上就要出來了……”
小楊說:“聽我的沒錯!”
剛才站得遠看不清,走進了才發現,男生懷裡抱着的花束是向日葵。
很大一捧,花和花之間挨着,每一支都鮮豔飽滿,像一朵朵橙色的火在燒。白色的滿天星裝點在其中,星星點點,燦若星辰。
花店很常見的搭配,不知道是店裡商品化的花束,還是主人的刻意為之。
男生的長相果然十分出色,他單手抱着花,懷中的向日葵色彩明亮熱烈,讓那張清冷的面容也沾染了幾分暖意。
小楊舉着話筒湊上前去,“請問方便占用您幾分鐘的時間進行一段簡單的采訪嗎?”
男生置若罔聞。
小楊以為對方沒聽清,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男生還是不理睬,隻專注地盯着校門口考生湧出的方向,對身邊一個大活人連眼神都欠奉,渾身上下都寫着不方便不配合。
小楊有些尴尬,她在以前的采訪中無往不利,不曾想卻在這裡碰了壁。
她和攝影師交換了一下眼神,想想還是不願意放棄,又往男生眼前站了站,說:“在等人?對方是今年的考生嗎?”
男生的視線被阻礙,不高興地皺了皺眉。
“看你拿了好大一束花,是送給誰的?男生還是女生呀?”
隻見男生抱着花,微微偏頭,終于垂眸看了過來。淺色的眼睛不耐煩地下壓,不帶感情地吐出兩個字。
“走開。”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祝臨星放下筆的瞬間心裡就有數了,他走出考場,幾乎有種恍惚隔世的感覺。
像是心裡落下了一塊石頭,現在隻覺得輕松。
祝臨星心裡高興,迫不及待地想和别人分享他喜悅的心情,誰都行,非人類也行。
“統兒,你家宿主考完啦,你就沒有什麼表示嗎?”
系統倒是捧場,配合地說了一句。
【恭喜。】
祝臨星這會兒心情好,就連系統這沒有起伏的機械音都比平時聽得順耳得多。他點點頭,受了這句虛僞的祝賀,說:“客氣了。”
因為剛從高度緊張的環境裡出來,思維還處在一種十分活躍的狀态,而思維一發散,就容易去想一些有的沒的。
“說起來,我一直挺好奇的,系統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每次過安檢的時候我都擔心别人會把你揪出來。”
系統的電流聲滋啦一響,沒有回答。
“現在看來好像完全不需要有這種多餘的擔憂。”祝臨星清楚系統的尿性,也不指望這厮能給他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又随口歎道:“所以之前在考試的時候,你怎麼不幫我找一下答案呢?我們兩個什麼關系啊,傷心了。”
【結果不會改變,宿主沒有必要做無用功。】
明明還是那樣合成出來似的機械音,連語氣都沒有什麼平仄起伏,愣是表達出了一種高高在上的漠然。
祝臨星:“不聽不聽。”
“算啦,考都考完了,不需要你幫忙,我自己也可以。”他哼笑一聲,惡意道:“别人家的系統牛逼又貼心,給自己家宿主提供各種金手指,你真的很雞肋。”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多少還是有點用處的,系統下一秒又出聲了。
【檢測到男女主會在前方十米外拐角處出現,宿主可以自行選擇避讓。】
聽人勸吃飽飯。
祝臨星果斷改變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