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對方聽得認真,祝臨星還以為他最後會有什麼态度的轉變,結果聽完之後,隻特别沒營養地說了一句:“哥哥,我也想和你玩過家家。”
祝臨星覺得好笑,“朝朝今年幾歲啦,幼不幼稚呀?”
沈奕行低垂着眼睛看他,眼底的情緒模糊不清,嘴上卻委委屈屈地說:“如果能再早一點遇見你就好了。”
祝臨星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等他再次扭頭看向發言席的時候,才發現蕭澤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台了,現在是學校突出貢獻個人的頒獎儀式。
他在台上的幾位老師中間看見了督導主任。
範主任一改平時的樸素作風,穿上正裝打上領帶,白頭發比黑頭發還多的稀疏發頂抹了發蠟,精神飽滿地往那一站,居然也十分地莊重和正式。
幾乎讓人和那個每天拿着保溫杯背着手在走廊巡查抓紀律小老頭聯想不到一塊去。
台面上的大熒幕正好放到老師的介紹,督導主任的名字後面跟了一排數不清的榮譽和頭銜,每一項都離不開時間和經驗的積累。
前排有幾個男生在小聲感慨,“看不出來啊,範老頭原來這麼牛的嗎?”
祝臨星也有同感。
“範老……”他剛想和沈奕行說話,“頭”字沒說出口,又換了個正經的稱呼,“範老師對你的評價很高。”
這位範老師的得意門生并沒什麼特别的表示,隻客觀地說:“範主任是一位稱職敬業的老師。”
“這倒是。”
教了幾十年書,已經到快退休的年紀,幾乎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花費在了學生的身上。許多榮譽他自己不提,别人就當他是一個愛多管閑事又油鹽不進的老頑固,但這些都不影響他在自己的崗位上盡心竭力。
畢業典禮漸漸接近尾聲,各種頒獎儀式繁瑣無趣,祝臨星閑得無聊于是低頭玩起了手機。
所以當他從音響裡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哥哥,”沈奕行提醒他,“叫到你了。”
祝臨星有點懵,在擡頭看到屏幕上“優秀畢業生頒獎儀式”幾個字時,更是十分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沈奕行,喃喃道:“搞錯了嗎?”
沈奕行也看着他,眼裡盛了淺淺的笑意,“不會錯,你值得的,去吧。”
祝臨星眨了眨眼,他環顧了一圈,發現其他班級的區域也有學生在往台上走。
林欣正回頭看過來,遠遠地沖他擺手,“快去呀!”
“喔!星哥牛逼!”
看到祝臨星出現在頒獎台上,七班和他玩得好的那幫同學紛紛鼓起掌,起哄着喊他的名字,氣氛歡樂得好像過年,整個會場最吵就是他們。
其實頒獎台上人不算少,慕容夜蘇淺夏他們都在,祝臨星隻是沒想到這種象征着好學生和乖孩子的獎項會有自己一份。
從頂上落下來的燈光照得人有點目眩,直到從某個學校領導手上接過榮譽證書,他才有了一點實感。
祝臨星眯着眼睛,看見了許宛瑤坐在台下第一排,微笑着為他鼓掌。
他沒忍住也笑了起來,有種“媽你兒子出息了”的即視感。
觀衆席前排坐着學校董事會的代表,祝臨星發現慕容夜的媽媽也出席了這場典禮,四十來歲的女人保養得當,笑容裡有種少女的嬌态。
書裡寫這位知名設計師性格活潑,對自己未來的兒媳十分滿意,不僅不會開支票逼迫女主離開她兒子,反而很支持他們的婚事。
一個活在童話裡的女人,被慕容家的環境保護得很好,看什麼都具有一層浪漫主義色彩,所以也希望自己兒子不顧世俗的偏見勇敢追愛。
蘇淺夏參加畢業舞會的禮服就是出自她的作品。
這樣倒也沒什麼不好。
給學生發完了畢業證書,這場畢業典禮也算真正接近了尾聲。
祝臨星坐在位置上看自己的榮譽證書和新發的畢業證,直到會場的燈光暗下來,他才後知後覺地感慨:“這就畢業啦。”
會場主席台的大屏幕開始放映視頻,播放着這三年來的點滴,像是謝幕的電影,縱使有人萬般不舍,最終還是要一點點畫上句号。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朦胧的黑暗裡,沈奕行靠近了一點,低聲說:“祝臨星,畢業快樂。”
低緩的音樂在流淌,熒幕上微弱的燈光明明滅滅,在他臉上落下一片好看的剪影,像是蠱惑,帶着點不太正經的歧義。
祝臨星想:他在勾引我。
于是他上鈎了,伸手去夠對方的領帶,在手上繞了兩圈,稍稍用力,向自己扯過來。
許宛瑤在正式流程結束後就率先離席了,下來找兒子,問了場務人員大概的位置,看了好一會兒,才在後排發現人。
“星……”
她才要喊人,就看見祝臨星揪着旁邊男生的衣領,探頭過去親了一口。
仗着會場裡的光線暗,又有證書擋着,這小子還以為自己做得多隐蔽似的,親完了還沖人家特别不值錢地笑。
許宛瑤看在眼裡。
刹那間内心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