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陌筱準備出國了。
那場舞會過後她很少再露面,聖德斯商學院開學報道那天她也沒來。像是下定了決心,不再針對蘇淺夏,也不再和慕容夜有任何往來。
當時祝臨星不過是随口一提,沒想到她真的能狠下心,申請了國外的大學。
一語成谶。
這倒和小說裡描寫的劇情不謀而合了。
隻是書裡的女二是自己壞事做盡,遭到反噬,最後精神狀态出現問題,住進了國外一家療養院接受治療。
安陌筱的經曆也大差不離,隻有結果産生了一點偏差。
對她來說,國外的條件自然比不上國内。跨越了大洋,沒有安家撐腰,不能再當任性的公主了,怎麼說都是要吃點苦頭的,不過或許也能磋磨一下她那驕縱無理的性子。
再怎麼說也是自己做出的選擇。
安陌筱啟程那天,祝臨星去機場送她。
秋末的帝都天高雲淡,空氣已經開始轉涼了。高挑纖細的女生衣着單薄,一襲精緻漂亮的修身連衣裙,栗色微卷的長發随意披着,被風吹得散亂。
她摘了墨鏡,眼角紅腫不堪,很顯然是哭過了。
祝臨星發現她沒化妝,氣色有些差。
旁邊的中年男人拿過來一條毯子,苦口婆心地勸她披上,還叮囑她以後降溫要多穿點,不要着涼了。
“醜死了!”安陌筱不耐煩地擰眉,嫌棄得不行,“臭爹地,你煩不煩?”
最終還是披上了。
“不醜,漂亮着呢,爹地這就出去了啊。”
安爸爸早就已經習慣了,一點也沒生氣。畢竟寶貝女兒能發脾氣,至少證明精神還不錯,樂呵呵地表示自己的千金怎麼樣都是最好看的。
在生意場上精明果斷的商人,生活中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家長。因為實在放心不下,放着上千萬的項目不做,怎麼說都要親自接送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學校。
男人走之前,對祝臨星說:“那星星,你和筱筱先慢慢聊,安叔叔去外面抽根煙,時間還早。”
“好的,安叔叔。”
祝臨星也是到機場才發現的,安陌筱出國的事情,她沒有通知任何人,隻告訴了他一個。
往常安大小姐是最講究排場的,這次會這麼低調,或許是不想讓别人看到自己這般憔悴的模樣。畢竟持續了十多年的喜歡,要割舍起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你真的決定好了?”
“那不然呢,下午兩點半的航班,你當本小姐閑的沒事幹,耍着你玩?”
大小姐脾氣不好,心情也不好。祝臨星被不痛不癢地刺了一下,沒往心裡去,看她紅通通的眼睛,持懷疑态度:“哪能啊,隻是看你不太情願的樣子,那麼舍不得的話為什麼還要走,我以為你真能放得下。”
安陌筱像是聽到什麼可笑的笑話,非常不淑女地翻了個白眼,嗆聲道,“我不走,成天看着那對狗男女惡心我嗎?”
“……”
他終于發現了,女二的心理素質果然不是一般地強,狠起來連喜歡的人都能連帶着一起罵。
“這不是想得挺通透嗎,就是眼光太差,下次注意着點,别再犯傻。”
安陌筱不甘示弱,“你的眼光又好到哪裡去,少來指責别人。”
看對方這牙尖嘴利的模樣,在外面估計也吃不了虧,祝臨星笑了笑,說:“你去的哪座城市,以後有機會去找你玩。”
“不需要,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怎麼了?”
安陌筱緊了緊身上披着的毛毯,語氣冷硬地說:“你也收手吧,為了一個女生并不值得,别再因為她和慕容夜作對了。”
祝臨星足足愣了好幾秒。
真的沒想到,全書最無可救藥的戀愛腦,居然有一天也會反過來勸他。
“慕容夜是慕容氏唯一的繼承人,總有一天會接管集團,即使是現在的他,就連爹地都要忌憚幾分。”壓下對男主狂熱的情感,安陌筱此刻似乎無比冷靜,“惹怒他的後果幾乎沒有人可以承擔,他能為蘇淺夏那個窮丫頭能做到這一步,對你更不會手下留情。”
“那又怎麼樣,我會怕他?”
隻能說講出這種話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安陌筱沒再廢話,直白道:“既然你非要堅持,等哪天你落魄到淪落街頭了,本小姐勉強可以接濟你一口飯吃。”
祝臨星低頭悶笑了幾聲,又漸漸不笑了,說:“那我盡量不到那一步。”
如果勸說真的有用的話,書裡的男三還有可能迷途知返。
可是他沒有辦法呀。
……
一場秋雨一場寒。
十一月中旬,氣溫一天低過一天,快要入冬了。
傍晚的時候又下起雨來,斷斷續續一直下個沒完。晚課結束後,算算時間差不多,祝臨星撐着傘去接人。
沈奕行看見他的時候,有些驚喜又意外,“哥哥你怎麼來了?”
“下雨了,我來接你回家。”
祝臨星頭一回當别人男朋友,是真的有在用心談戀愛。
和表現出來的不專一不同,其實他對待感情很認真。簡直用盡畢生所學、身體力行地對人好,顯然對方也很吃這一套。
沈奕行問他:“冷不冷?”
祝臨星笑着說,“不冷呀。”
兩人沿着小路走了一段,走到行人少的地方時,說話間,偶然對上了視線。
綿密的雨絲被路燈的光線映得分明,沈奕行垂眸看過來,水墨一般的眉眼清晰幹淨,頭發烏漆,面頰瓷白,淺色的眼裡暗藏着情愫。
氣氛變得有些暧昧。
祝臨星心念一動,略微擡起頭想吻他。
就在快要親上的時候,又突然轉過腦袋,警惕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沈奕行:“……”
不爽。
但還是乖乖接過了雨傘,仔仔細細地把人納在傘下,避免三心二意的壞蛋哥哥淋到雨。
“好像是什麼東西的叫聲,聲音有點小。”祝臨星側耳傾聽,仔細分辨了一下。
說話的時間,他已經蹲下身子,在周圍尋找了起來。人行道一邊是綠籬灌木叢,另一邊是路邊停泊的車輛,過了一會兒,終于在車底盤下掏出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他把手裡的東西舉起來,展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