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蕩突然襲擊,元洵措手不及,本來就功夫遠不如他,此刻隻能東躲西閃,奈何此處是一片草地,既無樹木,也無大石,除了跳入水中,竟是一點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你聽我解釋,”元洵邊跑邊道,“我不是故意要遲到這麼久的。昨天救了個人,今天中午就順便去看了看他——”
“對着敵人你也解釋嗎?”夏侯蕩一手抓住他肩膀,一手變拳為掌,元洵趕緊用手攔住,夏侯蕩道:“硬抗也要看看雙方力氣!”一掌派去,元洵險些跌到,往後大退幾步。
“别放松,繼續!”夏侯蕩見他站定,又攻上來,這次以腿法為主,步步緊逼,卻又保持距離,每打一次便退開,讓元洵想反擊卻打不不到,來回數次,像是玩弄取樂一般,任是元洵的性子也被勾起脾氣:“哪有你這麼教的?我又打不着!”
“敵人可不會管你打不打得着!”夏侯蕩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兩人你來我往,毛大眼在旁邊看得焦急:“三當家這麼生氣,大兄弟頂不頂得住啊。要不俺上去說清楚,是俺中間找人耽誤了時辰,不是大兄弟的錯。”
常柏攔住他:“三當家這是在教他功夫,他這樣的胸襟氣度,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你仔細看,他沒使出全力,收着呢。”
毛大眼看不懂其中門道,但聽常柏這麼一說,也放下心來。
夏侯蕩雖沒有出全力,但他使出一半的功夫,就夠元洵喝一壺了。
元洵絞盡腦汁,把前二十年從各位師父那裡學的各種正道邪道的功夫全都用上,卻還是節節敗退。
不一會兒,夏侯蕩瞅準他一個破綻,一個掃腿,元洵跌到在地,夏侯蕩腿壓着他後背,道:“服不服?”
元洵:“不服。”
夏侯蕩道:“不服就想辦法甩開我。”
元洵使出吃奶的勁想翻過身,夏侯蕩手如鐵箍,紋絲不動,夏侯蕩道:“你沒有習武人的天賦,放棄吧。”
元洵:“我什麼天賦都沒有,但我可以努力學。”
夏侯蕩:“你學也不會有别人厲害。”
元洵:“你怎麼知道?”
“即使在你憤怒的時候,你也還是有所保留,無法全心全意緻對方于死地。你招式使得不差,”夏侯蕩眼神淩厲,“但你缺了份恨意。你不夠恨,你的刀就不夠狠!”
他話音剛落,元洵還來不及思索,卻聽一聲凄厲長嘯,一旁蹲着的蘭殊突然闖了進來,雙手如鷹爪探出,直取夏侯蕩命門。
夏侯蕩猛地把元洵摔在一邊,雙臂擋住蘭殊攻擊,但蘭殊手指力量極強,瞬間就在他手臂上添了兩道血印。
“好功夫!”高手之間隻過一招就能感覺對方深淺,夏侯蕩立馬知道對方是難得能和他一戰的人,頓時來了精神,再不保留,猛攻上去。
兩人功夫路數不同,夏侯蕩剛猛有力,直拳為主,沒什麼花裡胡哨的招式,下盤穩固,馬步紮實,如四平大馬,任對方如何攻擊都屹立不倒。
蘭殊功夫詭谲,變幻多端,十分靈活。雙手為爪,占上風時,淩厲威猛,或抓或扣,招招攻的都是夏侯蕩要害;夏侯蕩占上風時,他則或纏或拉,如靈蛇繞樹,“粘”住夏侯蕩,讓夏侯蕩打打不到他,退又退不開去。
兩人明明不相識,卻都像是要緻對方于死地的樣子。
元洵在旁邊觀戰,這才知道夏侯蕩剛才是放了多少的水。
恨意,殺氣,其實是一個意思。元洵久居深宮,要忍天下最不能忍之事,即使萬分恨意,也要隐而不發,才能活到今日。可這在宮中的優勢,在見血的戰場上,反而成了劣勢。元洵何等聰明之人,夏侯蕩剛才一說,便心中領悟。
“小心!”
元洵開了小差,一時不察,卻見夏侯蕩蘭殊兩人不知什麼時候打到他身邊,蘭殊一爪子撲了空,差點抓到他,随即往後一縮,夏侯蕩抓住他破綻,先拉起他手臂,後反壓向他肩膀,他一時抵擋不住,反倒把自己肩膀上的單衣撕破。
兩人勝負已分,夏侯蕩道:“你是誰?”
常柏他們趕緊迎上來,說了蘭殊來曆。
蘭殊在一旁把撕破的衣服裹好,元洵心道他終于覺得冷了,卻見他左肩靠近後背的地方紋了一個小狗搖尾巴的圖案,半個巴掌大,覺得甚為奇怪:這人怎麼看都和這麼可愛的紋身不搭。
他沒有多問,蘭殊拉着衣服,像是想遮住那個圖案一樣,想來有一番故事。
夏侯蕩聽說蘭殊中毒之事,有些可惜。但他一向想得開,隻讓常柏他們加緊訓練,又讓毛大眼帶蘭殊回去換件衣服。
蘭殊起初不肯走,毛大眼指着他衣服,他想了想,看元洵無事,夏侯蕩又沒有殺氣,才跟着毛大眼走了。
夏侯蕩随即走到元洵旁邊道:“你看懂了嗎?戰場不是兒戲。”
元洵正色道:“我沒有把它當兒戲,我有我的目标。”
夏侯蕩:“不說呼延鞮,五大将你能打過誰?”
元洵:“打仗不是隻看主将功夫誰高誰赢,若是如此,一開始就知道勝負還打什麼?我打不過五大将,軍中有人可以打,我可發揮我的作用。”
夏侯蕩:“光會說沒用,你看看田角,實力的差距不是靠勇氣就能彌補的。不想死,就回去你的長安老家,做你的富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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