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柏也看到蔔渠,怒道:“大當家,我去沖鋒,那個蔔渠追了我一路,我要讓他看看厲害!”
甘綦攔住他:“沖什麼鋒?還沒打,先看看情況!”
常柏:“他們都兵臨城下了還能不打?”他到底還是新人,沒什麼經驗,容易心急。
樓下戰鼓聲響,從方陣中走出一傳話的人,對着城牆上人喊道:“夏侯雄,我們主人是句黎的二王子,是至高無上的王族,流淌着尊貴的呼延氏的血脈,擁有極大的權力。他說了,隻要你投降,金銀珠寶、寶馬香車、異域美女,随便你挑,同時給你請封為裨小王,賜你牛羊上千,牧場也僅最好的給你!”
夏侯雄站在城牆上,雖然下面看不出來,但近處看,額頭上已全是冷汗,嘴唇發紫,顯然是刀傷劇痛,說不出話。
夏侯德道:“對方顯然在試探大哥傷勢,若是大哥開口,被聽出有異,他們一定會強攻塢堡。”
他叫常柏過來,耳語幾句,常柏點頭,伸出頭對着牆下人喝道:“你們這些烏龜王八狗給我聽着,我們大當家才不會投降!什麼金銀珠寶,美女香車,我們大當家才不稀罕,做你們的烏龜王八夢去吧!”
這話十分粗糙,不像是夏侯德的風格,元洵奇道:“你教的?”
夏侯德無奈搖頭:“不過讓他回個嘴,誰知道他這麼會罵人?”
那邊傳話的人又領了須蔔烏塗話過來喊:“夏侯雄,你一定聽過我們主人麾下五大将的名号。今日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我們須蔔烏塗大将、莫多婁大将、蔔渠大将都親自前來,希望能邀請你加入我們的隊伍。你識相點,就跟我們走,我們保你堡中男女老少安全,否則的話,我們三位大将,必蕩平你這小小塢堡。”
他說完,常柏又伸出頭罵:“什麼烏龜、骷髅、蘿蔔大将,我看不過是腌爛了的臭醬,放在缸裡都沒人願意吃,做肥料都嫌臭!想蕩平我們塢堡,你還是先掂量掂量你們的身體夠做幾斤醬吧!”
他雖然話不文雅,但罵得痛快,衆人聽了都忍不住發笑。但句黎人中隻有貴族才會學習大雍的語言,而且也很少接觸髒話,是以他罵得痛快,但傳話的人卻聽不大懂,隻約莫知道是在罵他們。
于是又喊:“周圍的朱氏、嚴氏、魯氏的塢堡都已經投降了,各自封為大當戶;不聽話的史氏、戚氏、鄒氏,堡中衆人,無一幸免,焚為灰燼。二王子做事,從來愛憎分明,你不要不知好歹,枉送自己和家人性命!”
常柏又又要伸出頭,卻見一支飛箭從須蔔烏塗手中射出,又急又猛,好在一旁甘綦推了他一把,才讓他避開這箭矢。
常柏怒:“他們罵不過我,惱羞成怒了!讓我再罵上一回合。”
夏侯雄一手把他頭按下去,另一手取了弓箭,随手一拉,射死那傳話的人。須蔔烏塗也射箭來擋,被夏侯雄的箭當中穿過,落了下去。
夏侯雄還是沒有說話,常柏急得搓手:“大當家,不跟他們廢話,開打了嗎?”
夏侯德搖搖頭:“急什麼,還沒分配任務。這箭也是來試探大哥傷勢的,剛才是甘綦拉住你,大哥若再不動手,展示一二,須蔔烏塗就會吃準大哥受重傷。”夏侯德到底跟着夏侯雄一路成長起來的,兩兄弟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一旁的甘綦也是經驗老道:“我們塢堡雖比不上大城,但須蔔烏塗隻帶幾千人想快速拿下,也太過自大。這次他們更可能是試探堡中虛實,不太可能強攻。”
常柏:“要是他們強攻怎麼辦?”
“那就打一場硬仗,難道還怕他們?”
“誰怕他們?我早就想下去殺個痛快了!”
夏侯德卻擔憂:“隻怕他們耍什麼毒計。”
話音剛落,隻見遠方塵土飛揚,一隊騎兵大約百人趕着幾十人而來,左翼騎兵自動讓出一條路,讓這百人靠近城樓,常柏眼尖:“為首的那個是那日毆打蘭殊的人!好啊,今天正是冤家路窄,什麼人都能碰上。”
甘綦奇怪:“你沒看錯?他看上去好像不認識你。”
“錯不了,他打了我好幾鞭,我記着他呢。估計是那人被我打怕了吧,哈哈。”
元洵卻隐隐覺得不對,連常柏都認得出他,沒道理他認不出常柏,與其說是認不出,不如說他是裝出不認識的樣子,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不及他多想,莫多婁也派人出來喊話:“夏侯雄,你再不投降,我們莫多婁大将就把這幾十人射死在塢堡門口!”
幾十人像牛羊一樣,被趕到門樓下,常柏于其中看見一人,臉色大變,道:“那是溫大娘!”
元洵:“溫大娘是誰?”
常柏:“是瑩玉的娘親,她幾日前回史氏塢堡探親,沒想到被這些句黎人抓了!”
甘綦:“這裡面有很多史氏塢堡的人,想來是被攻破時沒來得及逃走,被抓住當了俘虜。”
溫大娘懷裡,還抱着一個女童,全身抖着,看見常柏,哭着喊道:“常柏哥哥,救救我們!”她是溫大娘弟弟的女兒,溫大娘捂住她的嘴,眼中含淚,聲音卻剛烈:“繡繡别叫,他們想把我們做人質,威脅你常柏哥哥!”
繡繡年紀尚小,不懂威脅的含義,隻是溫大娘叫她不叫,她就不叫,默默地哭。
莫多婁最喜歡折磨人,見狀對着手下指着繡繡道:“把她給我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