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該是這般激烈的效果,可不知為何,陸湛今夜的反應似乎格外明顯。
第二日晨起,宋蟬對着鏡子,看着尤未褪去紅腫的雙唇以及頸上的紅痕,一時犯了難。
紫芙年紀長些,即使宋蟬沒說,她也多少明白昨夜發生了什麼。
“娘子若覺得不方便,不如今日向夫子告個假吧。”
宋蟬點了點頭,但又想起上次陸芙同她說過,鄭夫子一向最讨厭學生遲到告假,除非事不得已,否則還是不要輕易缺席他的課堂。
無奈之下,宋蟬隻能覆了面紗,向學堂去了。
剛到學堂,陸家的幾個小姐妹便圍了上來,紛紛詢問宋蟬今日何故戴了面紗。
宋蟬被問得耳尖滾燙,隻說是吃壞了東西。陸泠尤不放過,還要繼續追問,好在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動靜,将衆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一名穿着鵝黃羅裙的小娘子踩着蓮步走進來,行動間裙擺飄逸,皮膚白皙如玉,眉目雖不絕豔,但也算清秀。
她抱着書匣,緩步走進來,儀态優雅地将懷中的書匣放在宋蟬身旁的空桌上。
“她怎麼也來了。”陸泠把眼一橫,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偏過頭去。
宋蟬正想問問她的來曆,就見那小娘子向她們走來。
“蘅姐姐,泠表姐,許久未見了。聽姨娘的意思,往後我們就要一同讀書了,還請兩位姐姐多多關照。”
她向着陸蘅與陸泠一禮,卻很自然将陸芙與宋蟬掠了過去。
陸蘅微微颔首一笑,在禮數上從來沒人能挑出她的錯處:“劉妹妹。”
陸泠卻低下頭寫起字來,隻裝作沒聽見的模樣。
這位劉姑娘卻也不惱,隻是識趣地退回位子上坐下。
想起剛才她見面時稱謂的“蘅姐姐、泠表姐”,宋蟬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中的差别。
既單獨叫了陸泠表姐,想是這名姑娘是趙小娘家的人了?既有親緣,理應更親近些,隻是陸泠卻好似不太待見她,這就不知道是何緣故了。
下學後,宋蟬還未謄抄完劄記,陸泠便趕緊起身,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好似就怕被那劉姑娘追上似的。
宋蟬原想同另外幾位姐妹打個招呼,也隻能遠遠作禮别了。
陸泠也并非是同宋蟬有多親熱,隻因得親疏她分得很清,到底宋蟬算是大半個陸府的人,外頭的貴女即便再好說話,陸泠看着不免有幾分攀比心和疏離。
而那“小表妹”劉氏,她一向不大喜歡她的性子,更不知為何母親要将她帶進府中,此刻隻恨不得離得越遠越好,免得叫旁人以為她與那人有多熟絡呢。
倒是宋蟬,人好說話的緊,陸泠生怕一個看不住,她就跑去跟人做密友去了,宋蟬就算不做她的閨中摯友,這便宜也不能讓旁人撿了去。
“咱們等改日天再好些,約着隔壁孫家的二小姐去打馬球去,那人叫個厲害,揮杆甚至比男人家還有勁兒,你真該見識見識!”
陸泠說的有闆有眼,卻隻字不提那名劉姑娘。
宋蟬也不好再問什麼,又被陸泠說得有些心驚。
她先前隻看過人家打馬球,隻記得那駿馬揚蹄就讓她駭得退後半步,這要是真上馬了,可不要吓得缰繩都抓不牢靠?
宋蟬試探問道:“嗐……竟比男人還要強些嗎?”
未及陸泠回話,身後傳來清朗的笑問。
“你們說什麼呢,走這樣急!”
是陸沛,宋蟬下意識的側過臉去。
瞧着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快步跑過來,陸泠毫不留情面地回怼:“你又跟上來做什麼?趕緊回去寫的課業去,省得你寫不完,急得又要嘴角長大泡,看得人直犯惡心。”
“姐姐說什麼話呢,我今日朗誦多遍,心中娴熟,想來下筆自有神助。再者說,我那泡是青年氣盛,姐姐莫要在婵妹妹面前瞎說,敗壞他人名聲。”
陸沛忿忿不平,不想在宋蟬面前失了面子,不得已文绉绉地編起胡話來。
宋蟬最是知道陸沛為人品性,隻想着回避,便壓身欲離。
“若是四哥哥同姐姐有事商量,那妹妹先回去了。”
“婵妹妹等等,等等!”陸沛先一步喊住宋蟬。
宋蟬不得已又站住了。
陸沛沖陸泠使了使眼色,說道:“那個,那個,你不是說要去吃長樂街的燒鵝嗎,我前幾天就約好了,你忘了嗎?”
“我何時說過?”
陸泠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又因着自己素日好美食,也吃不準自己到底說沒說過,因而說話也沒甚底氣。
“你每日說話那麼多,肯定又是忘了,今日婵妹妹在,何不同去呢!”
長樂街的燒鵝的确是美味,若是陸沛請客倒也未嘗不可。
隻陸泠正要回答,擡起眼忽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哎?三哥哥。”
陸沛正對着兩位姐妹說話,渾然不知身後的事,隻當陸泠是在唬他。
“你隻說去不去便是了,少拿三哥吓我,他此時候該還在千鷹司辦案呢,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宋蟬聽見陸湛的名字,心頭不禁一驚。
她半信半疑地循聲擡頭望去。
竹影回廊後,陸湛果真正與一名男子并肩向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