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都養成什麼霸道性子了?若不是想起三嬸對謝集遠的溺愛,把這唯一的兒子看得跟命根子似的,謝婉棠真想叫何圭當場揍他一頓。
吳家雖然清貧,可到底出過一個舉人,豈能讓小兒當衆辱罵。
這是結親可不是結仇,謝婉棠都能想象到如果這話傳出去,他們謝家可真是要被架在風口浪尖上了。
謝婉棠隻能把話按死在何圭身上:“集遠,你這話實在是太過分了,往日我隻當你頑劣,如今竟罵到你姐夫身上來了,走,我這就帶你去三嬸面前,讓他好好教教你!”
說着謝婉棠給何圭使了個眼色,讓他将謝集遠帶走。
誰知謝集遠看着話也不說一句的吳仁鈞,覺得他被自己說中了,更是氣得跳腳:“誰罵他了,我罵的明明是那個妄想吃天鵝肉的癞蛤蟆,他算什麼東西,瞧那窮酸樣兒,也有臉來教訓我?”
謝集遠原本并不知道吳仁鈞是誰,隻是他那幾個狐朋狗友裡,竟有人是他的鄰居,将吳仁鈞認了出來。
仗着家中有個舉人祖父,吳仁鈞平日對所有人都是一副好為人師的模樣。
其實誰不知他連個秀才也沒考上,現在家裡窮得就剩個名頭了,還老是視錢财為糞土的清高模樣。
那人早就看他不爽,又偶然從家中長輩那兒得知他要與謝家人說親,今日一見,更加确定了消息的準确,
他生怕吳仁鈞真搭上謝家這個富戶,從此就要飛上枝頭了。
見謝集遠不認識吳仁鈞,也不知道狀況,先是引導他去注意謝婉清和吳仁鈞兩人相處的場面。
又特意略去了吳仁鈞家裡有個舉人祖父的事情,隻對他說道:“那人我認識,家裡窮得叮當響,人又小氣得要命,怎麼和你姐姐走到一塊兒了?别是被騙了吧?”
謝集遠雖然好面子又沖動,可是看謝婉棠和何圭對吳仁鈞客客氣氣的樣子,還以為是他們倆介紹的,也不好直接翻臉。
那人又給他出主意道:“想必你二姐和二姐夫也不知情呢,你試他一試,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我敢肯定,他兜裡定比臉上還光!若是被這樣的人做了你姐夫,遠弟你豈不是面上也無光?”
謝集遠哪裡知道今日的相看其實是長輩們組的局,他知道謝婉清向來看不上小家子氣的男人,便想讓她看清那窮鬼的真面目。
原本他想着讓吳仁鈞出幾次血,自己再嘲諷兩句,這窮鬼就會知難而退,誰知他竟小氣到這種地步,連幾塊點心也舍不得出錢。
謝集遠見他那幾個朋友在一旁偷笑,本就覺得丢臉,若要真有一個這樣的姐夫,他還要不要出去混了!
見謝婉棠幾人維護吳仁鈞,謝集遠更加着急惱怒,他們是腦子進水了嗎?于是他幹脆指名道姓地大罵起來。
“舍不得掏錢就算了,還為難一個小丫頭,癞蛤蟆插雞毛,你裝什麼大尾巴狼!”
完了,全完了。
謝婉棠何圭二人聽得一臉麻木,看到臉上陰霾密布的吳仁鈞,和驚慌失措的謝婉清,隻覺得滿心疲憊。
正在滿心歡喜招待吳夫人的李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的寶貝兒子竟将她費盡心思才搭上的吳家得罪了個徹底。
她想讓女兒說上一門好親事,靠上女婿飛黃騰達,也能讓家裡的兒子沾光的願望徹底落空。
先不說從此以後謝婉清說親變得多難,謝集遠當天就被聽到消息的三老爺謝沐關在家中不讓出門了。
不僅是怕他又惹出麻煩來,也怕謝老夫人知道了罰他,謝三老爺為了不讓兒子被罰,甚至還求到謝二夫人頭上,讓她們替這小子瞞着些。
謝二夫人能說什麼,反正不是她們得罪的吳家。
隻是一家子,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那吳家的老舉人雖然沒有官職,可他和縣衙如今主薄的父親可是同窗,又有自小長大的情誼在。
雖然因為家道中落不常往來了,可遭此大辱,吳舉人還是撐着顫顫巍巍的身體去了主薄家裡給謝家三房上眼藥。
主薄不敢得罪狠了謝家,又不能不聽父親的,隻能背地裡做些小動作。
謝家的鋪子開始三天兩頭來人巡查,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次數多了,謝家人開始察覺出不對來。
最後謝沐見事情鬧大,隻能灰溜溜地跟謝老夫人坦白。
謝老夫人大怒,不僅讓謝沐親自押着謝集遠登門道歉,還送去了厚禮,好一番折騰才将事了了。
此後,謝家所有的小子更是被嚴加看管,每日隻能在書塾苦讀,沒有謝老夫人的允許,休想出門閑逛,招貓逗狗地惹事。
于是楊桃後來基本沒在香山寺見過謝集遠了,就連謝家的人也很少再出現。
她本來還有點擔心自己掉馬,也怕謝淵在山上讀書,被謝家其他人撞見了,又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後來她從謝濂那裡聽到這事,差點笑出來,沒想到自己掙的那塊銀子還有這麼精彩的後續。
不過見不到謝家人更好,她的小生意做起來更安全了。
楊桃每日忙着賺錢,很快将這事抛之腦後,但卻沒想到端午過後,自己這小生意卻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