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绫望着她走遠的背影,心裡更疑惑了,但也沒多想,直接推開醫務室的門走了進去。
之後幾天,蘇绫經常在這個點撞見她,一兩次也就算了,三五次就覺得奇怪了。
但她很快看出了端倪,某天林之清睡醒準備走人,她叫住她,同她說起了這件事,最後笑道:“年級第一天天追着倒數第一跑,挺有意思的。”
作為倒數第一的林之清咬牙切齒的對此事迅速作出了回應。
當天下了晚自習後,就把人拽進了校門外的小巷。
“你有完沒完了,季星辰,天天在我面前轉悠什麼?”
季星辰一如既往低着頭,還是那句話:“對不起。”
林之清被她這副态度氣笑了:“你沒有對不起我,你隻是……”
隻是不想跟我一起玩了,所以才會三年都不來找我,三年……連一個電話,一條短信都沒有。
還有什麼好說的?
“算了,沒什麼好說的。”林之清轉身離開,手腕卻忽然被人扣住,她低頭看去,發現拽着她手腕的那隻手,非常用力。
好像是在擔心一松手,就會永遠失去她,所以拼盡全力拉住她,不讓她走。
林之清嘴唇嗫嚅幾下,原本想說什麼,忽然注意到季星辰的手腕上有道紅痕。
若隐若現的,平時被衣袖擋住,她沒能察覺,現在那隻手緊緊拽着她,光潔的皮膚便露了出來。
路燈昏暗,林之清還以為是自己看錯,她二話沒說,直接上手扒開了季星辰的衣袖,頓時露出一大片布滿傷痕的手臂。
“你、你這是……”林之清擡起頭,盯住她眼睛,嚴肅問道:“這是誰給你打的?”
季星辰着急去扯袖子,隻是搖頭,卻沒回答。
林之清撇撇嘴,用力把她往牆上一按,随即便抓過另一隻手扒開袖子看去,另一隻手臂同樣布滿了傷痕。
“誰幹的?”她又問了一遍。
季星辰停止掙紮,偏開頭,依舊不說話。
林之清一下就火了,強硬地扳着她的腦袋,轉過來面對自己,拔高聲音:“我問你話呢!”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季星辰說。
林之清吭哧吭哧喘氣,腦子裡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小時候她被打得爬不起來的畫面,但轉念一想,那兩個老家夥分明都在鄉下,而她跟外婆說過,要是哪天季星辰回來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她,可她每次打電話回去得到的答案都一樣。
她沒有回來。
現在,時隔三年,林之清恍然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個季星辰還沒離開,還需要她保護的時候。
林之清擲地有聲地說:“你少來!”
季星辰搖頭:“沒有,真的是摔的。”
“那你告訴我,怎麼摔能摔出這種傷口?”按照林之清這麼多年挨打的經驗來看,季星辰手上的傷分明是被人打的。
這不可能是摔的。
并且季星辰這麼咬死說是摔的,她就覺得這事更可疑了。
季星辰沉默片刻,忽然抽回手:“你不信就算了。”
林之清快步追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你今天要是不把這傷說清楚,就别想走。”
良久,季星辰歎了口氣:“那好吧,你跟我來。”
“去哪兒?”林之清一頭霧水。
季星辰主動牽住她的手:“你來就是了。”
二十分鐘後,林之清忍不住問道:“這不是回我家的方向嗎?”
季星辰點頭:“我也住這兒。”
“什麼?”林之清驚道,“那你怎麼不早……咳咳,是嗎?”
季星辰淺淺一笑:“我住你家對面。”
林之清又驚了:“什麼?!!”
直到兩人走到了家門口,林之清才算是真信了,她這才明白前幾天季星辰并不是在跟着她,人家那就是順路而已。
住對門這種事,不管怎麼想,她還是覺得有點太巧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們就好像……命中注定似的。
注定重逢。
走到自家大門前,季星辰忽然停住腳步,指着面前這扇鐵門說:“我就是在這兒摔的。”
林之清眉頭緊皺,上下打量鐵門上镂空的花紋,再低頭去檢查季星辰手上的傷痕。
别說,還真就一模一樣。
“你……你真沒撒謊?”林之清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畢竟沒有哪個傻子會自己撞門上,還撞這麼嚴重。
但又隐約覺得,這事放季星辰身上,倒不是沒可能。
因為她認識的人裡頭,就隻有季星辰總是低頭走路,劉海長了擋住眼睛也不管。
不過那都是小時候了,現在的季星辰長發紮成馬尾,幹淨清爽的模樣,怎麼看都找不出小時候的影子。
再說她現在不是年級第一嗎?
怎麼年級第一還能蠢到把自己摔成這樣?
季星辰認真地點頭:“真的。”
林之清深吸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可算時落下了:“好吧,那我回去了。”
季星辰眼裡閃過一絲失望。
然而林之清走出沒多遠,忽然轉過身來叫住她。
季星辰心頭一動:“怎麼了?”
林之清表情很複雜:“所以你每天跑醫務室就是因為這個?”
沒等季星辰回答,她便自顧自地擺擺手:“算了,當我沒問。”
她說完轉身就走,這次沒再回頭。
自然也沒能看到,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人,慢慢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