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洪一邊回想一邊說：“那個人穿着一身黑衣，看個子應該是個男的，但他戴了口罩和帽子，所以我沒看到他的臉。”

林之清：“你想好了再說。”

蘇绫筆尖一頓，擡眼看他：“你既然沒看到他的臉，為什麼覺得他是個男的？”

吳洪說：“感覺吧。”

蘇绫轉頭看了一眼林之清，那眼神意思很明顯：他好像在撒謊。

“如果你沒看到兇手的臉，那你又是怎麼跟他對視的？”林之清問道。

吳洪想了想，說：“我都說了，我就是感覺他在看我。”

蘇绫說：“所以你其實并沒有直接看到兇手的臉？”

吳洪點頭。

半小時後，林之清和蘇绫從小區裡出來。

蘇绫晃了晃手裡的草圖：“林隊，你怎麼看？”

見林之清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蘇绫垂下手，湊近又問：“你在想什麼？”

林之清收神：“沒什麼。”

其實她是在回想剛才的事。

在剛才的對話中，她注意到吳洪看起來很焦慮，眼神亂飄不說，說話也語無倫次，前後矛盾。

一開始說那可能是個男的，後來又改口說，也有可能是個女的，說到最後又全盤否認，說自己其實根本沒看清楚玻璃倒影裡是不是有人影。

這樣的情況以前也有過，比如目擊者因為害怕兇手報複不敢說實話，又比如目擊者因為驚吓過度而産生了幻覺。

她想起吳洪剛才的狀态，又想起他時不時将視線投向房間裡的衣櫃，心裡隐隐覺得，他似乎是在刻意隐瞞着什麼。

“林隊，既然吳洪這邊沒問出什麼，那我們現在是回局裡，還是去見另一個目擊者？”蘇绫說。

林之清突然頓住腳步：“不，我們可能要回去一趟。”

“回哪兒去？”

“吳洪家。”

蘇绫還沒來得及問回去幹嘛，轉頭就見林之清跑了出去，她一邊追上去一邊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林之清沒回答，頭也不回地跑進了樓裡。

就在這時，蘇绫突然聽見頭頂上方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她本能擡頭看去，卻見一道黑影迅速落下，千鈞一發之際，她縱身撲了出去，一陣天旋地轉後，她猛地翻身看向剛才黑影掉下的位置。

砰——

重物砸在車頂，車頂直接凹陷下去，擋風玻璃碎成蛛網，滴滴報警聲響徹夜空。

蘇绫倒吸一口涼氣，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走上前去，一眼便認出了仰面躺在車頂凹陷處的人是誰。

她仰頭看向頭頂上方位置，隻見洪岚從窗口處探身出來：“不！不！！”

蘇绫眉頭緊皺，沒想到事情的變故發生得這麼快，剛才活生生的人，轉眼就已經變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屍體。

樓上，林之清拽住洪岚，不顧她哭鬧掙紮，用力把人拖回了房間裡。

“怎麼……怎麼會這樣？”洪岚頭發淩亂，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一邊哭一邊扯着林之清的衣領喊道：“為什麼會這樣？你們到底跟我兒子說什麼了？他怎麼會突然跳下去？”

林之清任由女人扯着自己的衣領大聲質問，她沒有回答，先是看了看窗外，随後目光掃過房間四周，最後視線落在已經打開的衣櫃上。

她分明記得剛才離開的時候，衣櫃還是關着的。

也就是說，在她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有人打開過衣櫃。

她腦海裡又浮現出剛才吳洪那副心神不甯的樣子，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如果吳洪不是自殺，那麼殺他的人，可能一開始就藏在了衣櫃裡。

她立馬給宋平打了個電話，讓他把王雲霆帶過來，然而宋平卻說：“那小子背着我逃跑了，現在還沒找到人呢。”

她轉頭看向泣不成聲的女人：“王雲霆今天來過嗎？”

洪岚愣了一下，随後哭着搖頭。

林之清起身沖了出去，直奔安全樓道。

假設她的猜測是真的，那麼剛才躲在衣櫃裡的人應該還在這棟樓裡，而那個人當然不會選擇乘坐裝有監控的電梯。

安全樓道每層樓都是互通的，一般用于逃生，平日裡很少有人從這兒經過，所以這裡既沒有安裝監控，也沒有上鎖，任何人都可以通過這裡離開。

但林之清覺得，那個人應該會從天台逃走。

因為警車再怎麼快，也不會從天上開過來。

林之清迅速下了判斷，朝着天台狂奔而去，就快到天台時，她忽然聽到頭頂上方傳來金屬敲擊聲——有人在砸門！

她心頭一跳，三步并作一步沖到樓上。

隻見天台的門大開着，人影一閃而過，她拔出手槍，對準那道人影，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扣下扳機。

砰！

槍聲震蕩，人影消失不見。

等林之清沖到天台時，天台上早已空無一人，此時她才發現這個小區的居民樓之間，天台都是挨着的，但她現在顯然已經錯失了最好的時機，想追也無從追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