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比以前，有了網絡，無論大小事都能廣泛傳播，段薇都不用搜索，打開手機就跳出了最新熱搜。

“八旬老人慘死家中，究竟是謀财還是複仇……”段薇邊念邊把手機遞到季星辰面前。

季星辰淡淡掃了一遍文章内容，又把手機還了回去。

段薇觀察着她的表情，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便也跟着沉默。

就這麼沉默了幾分鐘，季星辰忽然說：“我不能留下。”

十年前被抓，她一開始也抱着僥幸心理，以為警察很快就會查清楚還她清白，但後來她看着警察找出一個又一個的罪證，最終也隻能選擇認罪。

現在仿佛又回到了那時候。

不論怎麼想，她都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

“要是警察找到你這兒，你就如實告訴她們，我已經提前逃走了。”

季星辰說完，打開了房門，沒等段薇追上來，她便一下愣住了。

門外伸進來一隻手，不由分說把她推了進去，林之清大步走了進來，反手将門關上。

季星辰沒想到她這麼快又回來了，連着往後退了好幾步：“你不是已經……”

“已經來過？”林之清冷哼一聲，“因為我知道你會回來。”

她當時看到了抽屜裡的盒子沒帶走，猜到季星辰就算知道了什麼，多半也會再回來。

這人從小就這樣，念舊的要死，在出租屋的時候她就看到了，小時候她送的禮物，季星辰全都留着，那條項鍊她也一定不會輕易丢下。

所以她才會折返回來堵她。

還真被她堵到了。

“前天下午，你幹什麼去了？”林之清問道。

季星辰沒有立刻回答，反倒是段薇替她應了聲：“搬家。”

“前天下午我跟她一起搬了家，我可以作證。”

“你作證？”林之清說，“你知道什麼？”

“别的我不知道，但那兩個老東西肯定不是她殺的！”段薇激動大喊。

季星辰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想到這種時候最信任她的，居然會是段薇。

“老東西？”林之清冷笑一聲，“你好像認識她們？”

段薇沉默。

季星辰又将目光投向林之清。

四目相對，兩人眼神裡都有了幾分怒意。

良久，林之清歎了口氣：“你跟我走，我能幫你。”

這時候要是拒捕，隻會加重嫌疑。

季星辰忽然笑了：“幫我什麼？幫我洗清嫌疑，還是幫我毀掉證據？那麼多警車在街上轉悠，肯定是因為警方已經掌握到了什麼證據，跟你走，你以為我傻嗎？”

“我沒殺人，林大隊長，”她聲音不大，像說給自己聽，“所以我今天絕對不會跟你走。”

窗外的警笛聲再度傳來，林之清呼吸急促起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沒時間了！你必須跟我走！”

她帶季星辰回去可以說是積極配合調查，到時候隻需要找到她不在場的證據就行了，她相信人一定不是她殺的，至于證據……多半是真兇僞造的。

但她今天要是沒把人帶回去，之後的抓捕行動隻會越來越多，被抓回去和主動配合調查是兩碼事，她不信季星辰看不懂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季星辰慢慢擡起下巴，聲音冷淡：“如果我說不呢？你又打算對我開槍是麼？”

段薇心頭一跳，微微睜大了眼睛。

季星辰瞥了一眼她别在後腰的槍，話裡帶了幾分挑釁：“那還等什麼？動手啊。”

“季星辰！”林之清咬牙，“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今天不走也得走！”

“除非我死。”

“好啊！”林之清深吸一口氣，氣得原地轉了兩圈又停下，“好，那你聽好了，現在警方證據确鑿，你是目前唯一的嫌疑人，如果這次你逃了，那就相當于坐實了你的嫌疑，你确定你要這麼做？”

段薇看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主動出來打圓場：“林警官，我不都說了前天下午我可以作證……”

“你閉嘴！”林之清盯着季星辰，克制着心頭的急躁，“季星辰，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前天下午，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别人不了解，她還不知道麼？

季星辰從頭到尾隻否認了殺人。

指紋和DNA要麼是栽贓陷害，要麼就是真的跟她有關系，沒當面問的時候她還覺得是前者，現在看到季星辰的态度她才算是明白過來。

季星辰去過案發現場。

外面的警笛聲越來越近了，客廳裡依舊沉默。

季星辰看着面前的人，看着她額頭上不斷冒出的細密汗珠，始終沒有開口。

林之清忽然臉色一沉，轉身開門走了出去，什麼也沒說，但季星辰卻聽懂了。

林之清在叫她走。

她腦海裡還停留着林之清最後的那個眼神，是對她失望了吧？

也好。

反正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段薇猶豫開口：“你打算……現在去嗎？”

她指的是案發現場。

然而季星辰不答反問：“你剛才為什麼撒謊？”

那天她們确實搬家了沒錯，但搬完家之後，她就以修手機的名義離開了，直到傍晚才回來，在那之前，她确實回了趟鄉下。

偷摸進了奶奶家裡，偷走了她們積累了大半輩子的存款，打算利用這筆錢出國。

所以林之清問她的時候，她什麼也答不上來。

她不想撒謊，即便那對她來說就跟呼吸一樣簡單，但她就是不想這麼做。

“因為我相信你啊。”段薇答的理所當然，好像心裡當真是這麼想的。

曾經的林之清也用同樣的表情，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季星辰直到這一刻才明白，無論她和林之清重逢多少次，最後也總歸是要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