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隊。”

“林隊？”

宋平叫了兩聲，林之清才回過神來。

季琅沒認出林之清，在看到她的時候，臉上依舊挂着淡淡的笑意，隻是那種笑意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能說的我都說了，要是沒什麼想問的，我可以走了嗎？”季琅說。

宋平轉頭看林之清：“林隊……”

林之清：“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不知道你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

“你問吧。”

“你為什麼整整十年……都沒有跟你的親生女兒聯系過一次？”

季琅淡淡回答：“這個問題我剛才已經回答過了。”

“但我覺得你在撒謊。”林之清直勾勾地看着她，“我認為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在得知女兒殺人分屍後，第一時間想到出國離開的。”

雖然覺得這話說得冒犯，但宋平也這麼覺得。

誰家父母知道自家孩子殺人分屍，可能會被判死刑的時候，還能有條不紊地變賣房産，出國定居的？

“那林警官認為，我該怎麼做？”季琅臉上的笑意不見了，眼神忽然冷了下來，“她殺了人，還把人分屍，難道我應該繼續拿她當女兒，等着她出獄，再一起生活，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這才叫正常人？”

宋平眨了眨眼睛，覺得她說的在理，想到古往今來多少溺愛孩子，最終把孩子逼上絕路的父母，又有哪個是好下場，頓時覺得她的做法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可林之清是見過的。

她見過當初的季琅對所有人的笑都是假意，但對季星辰卻是發自真心的。

她能分辨出來，季琅對自己的女兒感情有多深，也正因如此，才會疑惑她在案子發生後，毅然決然丢下孩子出國離開的做法，背後是否有什麼苦衷。

聽到她剛才的回答，林之清知道，不過是她想多了而已，這世上就是有人可以為了心中的正義，舍棄親情，而季琅恰好就是這樣的人。

“抱歉，是我失言了。”林之清的語氣依舊平靜，“既然你們這些年斷了聯系，那你也一定不知道她已經出獄的事了？”

季琅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如果我知道的話，現在就能為你們提供線索了，可惜，我對她一無所知。”

關于季星辰的下落，宋平已經問過很多遍了，現在得到這樣的答案并不覺得驚訝，他轉頭看着林之清，用目光詢問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林之清卻追問道：“那你知道她可能會去什麼地方嗎？”

季琅不答反問：“這不是你們警察的工作嗎？”

宋平在心裡歎了口氣，估摸着今天大概又是一無所獲了。

見林之清不說話了，季琅勾勾唇角，問道：“該配合我也已經配合過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宋平：“走是可以走，但你真的沒有什麼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們了嗎？都兩個月了，你女兒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什麼消息都沒有。”

季琅面色一沉：“我說過了，她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沒有生過這樣的女兒。”

宋平被堵得說不出話，又看向林之清。

季琅将一張名片放在桌上，說着就要起身：“下次有什麼想問的，直接聯系我的律師就好，希望我們不會再見了。”

季琅走到門口時，林之清忽然叫住她：“季阿姨。”

季琅腳步一頓，回頭看去，也是這時，她終于知道為什麼剛才會覺得這位警官眼熟了。

林之清站起身：“你為什麼這麼肯定，季星辰殺了人？”

宋平恍然。

是啊，為什麼，他就說有什麼東西聽着不對勁，原來是忽略了這一點，沒錯，當初季星辰從被抓到宣判，作為母親的季琅連面都沒露，就好像早就知道案子一定不會有反轉似的。

季琅靜靜地看着她，許久，忽然笑了。

林之清走到季琅面前，摸出手機，點開相冊，将屏幕轉過來面對她，随後說道：“這個手镯你見過吧？”

照片裡的手镯是一條蛇的形狀，蛇的眼睛位置，鑲嵌了紅色的珠子。

沒等她回答，林之清便繼續說道：“我曾經親眼見過它戴在你手上。”

宋平一愣，疑惑道：“這镯子不是當年在案發現場發現的證物嗎？難道說……”

不止是他，連同隔壁監聽室的人，全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所有人都在下一秒聽到了林之清的質問：

“可是為什麼，你季琅的手镯，會出現在殺人分屍的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