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熱的風在耳邊呼嘯,黑暗中,賀讓觑準胡同口的一個身影,急奔追上。
這人眼看要進到胡同裡,讓徐洋洋開車追還不如他自己的腿腳快。
再加上時阮晴驚魂未定的樣子,還是讓他們先回酒店比較放心。
終于追上了那人的步伐,賀讓放緩腳步,拉開距離,輕聲跟上。
那人身穿一身黑衣,頭帶鴨舌帽,步子輕而快,偶爾還會回頭瞥一眼。
在髒亂又臭敗的胡同裡拐了三四個彎,他終于在一扇小木門前停住了腳步,左右瞟了瞟,從口袋中掏出鑰匙。
這裡應該是他的住處,門口到處都被噴了鮮紅的漆,上面畫滿了看不懂的文字。
賀讓隻看懂了一句:pay the debt。
他欠債了嗎?
就在他打開門鎖的一刹那,賀讓從黑暗中竄出,撲向那人,兩人直接踉踉跄跄跌進屋裡。
這屋裡昏暗逼仄,還有食物腐敗的味道,賀讓顧不上仔細觀察,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把他按在牆上。
那人大驚失色,緊接着目光發狠,把手伸向衣服内袋,下一秒,抽出一把巴掌大的水果刀,直直刺向賀讓。
好在賀讓早有防備,及時閃躲,順勢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按。
那人痛呼出聲,水果刀咣當落地。
賀讓踢開刀子,再次揪起他的衣領,腥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那人依然不斷掙紮,賀讓咬着牙,聲音顫抖:“賀志文,你認識嗎?”
那人的掙紮瞬間停住,瞳孔震顫,嘴巴微張。
“你……你是誰?……”
然後又回避着賀讓的眼睛:“不,我不認識什麼賀志文……”
賀讓怒氣橫生,手上收緊:“你确定嗎?周翔?”
他聽到周翔倒吸了一口氣。
“你……你到底是誰?”
“為什麼帶我爸來尼隆?為什麼帶他去那個婚禮?是你帶他去的沒錯吧!”
剛剛看到周翔的一瞬間,賀讓大腦裡靈光一閃,忽然想明白了許多事。
不管當初周翔找的什麼借口什麼理由,撺掇賀志文來尼隆的那個人,絕對就是他。
而且來尼隆絕對不是目的,尼隆哪有什麼好玩的?真正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那個婚禮!
而這個周翔,一定知道婚禮的秘密!
“你……你爸?你是說……你……”
周翔驚訝的目光讓賀讓赫然想起,在這個時間線中,周翔還沒見過成年後的他。
此刻周翔的目光中除了震驚恐懼外,還多了一絲柔和。
“你是……小讓?”
賀讓卻厭惡至極:“别喊我名字!你到底為什麼害我爸?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此話一出,周翔像是被潑了盆冷水,眼中的那一絲柔和瞬間消失殆盡。
“好朋友?”周翔笑出聲,“誰跟你說我們是好朋友?他說的?”
“你問我為什麼要害他?”周翔眼神狠戾,一字一句,“因為,他該死。”
賀讓緊緊咬住後槽牙,極力按住想要暴揍他一頓的沖動。
周翔對賀志文明明恨之入骨,賀志文就一點都沒發覺?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周翔像是看出了賀讓的不解和隐忍,又補了一句:“他對我的所作所為,就是讓他死一百次,也不夠。”
“……所以現在,你滿意了?”
周翔無賴一笑:“當然,我滿意至極。”
“哦?”賀讓眯起眼睛環視四周,“可我看你過得也像是生不如死啊。”
周翔的笑容僵在臉上。
“上半年,你還在國内衣裝革履人五人六,現在呢?怎麼像老鼠一樣東躲西逃的?”
“你懂什麼!”周翔似是被激怒,大聲吼道,“我這是放不下……”
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瞬間收聲。
放不下?放不下什麼?
賀讓剛要再問,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賀讓立刻躲閃到門後,觑着縫隙往外看。
門外不遠處,兩個當地人模樣的男子,邊抽煙邊低聲交談,偶爾往這裡看一看。
是來讨債的?
也好,賀讓現在一肚子氣,倒是非常樂意看到周翔再多吃點苦頭。
那兩個人一看就來者不善,可别再把他扯進這攤渾水裡,賀讓決定趕緊回酒店,有什麼事明天白天再說。
賀讓諷刺周翔:“周叔叔業務繁忙,客人不少啊,我還是改天再來吧。”
周翔沒說話。他的臉在暗處,賀讓看不清他的表情。
賀讓鼻子裡哼了一聲,轉頭就走,沒想到被周翔一把拉住。
他撿起地上的水果刀,遞給賀讓:“拿着,防身用。”
這是什麼意思?害死了他爸爸,現在又來他面前裝好人?
賀讓冷笑一聲推開他的手:“周叔叔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走出門外,守在門口的那兩人一看到賀讓,立刻扔掉煙頭,慢慢靠近他的同時死死地盯着他。
這兩人身上殺氣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