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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楠家剛好就在臨市,路程稍微有點遠,地點也有點偏,盡管已經開了汽車導航,時阮晴還是不太放心,把手機導航也開着。
聽賀讓說,他弄到了飛機上另外那三個人的聯系方式,隻有盧楠的手機号還能打通。
盧楠的家住在距離市中心比較遠的小縣城,家裡開小賣部作為營生,6月份她死的時候,剛滿34歲。
她的手機是一個男人接的,賀讓在電話裡沒多提,隻說自己是盧楠的一個老友,許久不聯系,想問問她的近況。
當時那男人沉默了片刻,隻說了一句“打錯了,别再來電話了”,便挂斷了電話。
賀讓心裡疑惑。
電話剛接通時,他就問這是不是盧楠的電話,那人并沒有說他打錯了。
如果這男人是盧楠的家屬,按理說,一般要是有已故親人的朋友來聯系,作為家屬,至少會詢問一下對方是誰,和親人的關系吧?
這男人卻像很不願意提起。
是想要掩蓋什麼嗎?
賀讓遞給時阮晴幾張便簽紙,上面是關于盧楠的一些信息記錄,包括自己聯系對方時對方的反應,還有朋友給他提供的其他信息。
看到某行字,時阮晴頓時瞪大眼睛:“她死之後,她丈夫還自殺過?!”
賀讓點點頭。
時阮晴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他們夫妻感情一定很好,盧楠突然慘死,她丈夫一定悲痛欲絕才會想要自殺吧。
“也許她丈夫還沒走出來,還不願意和别人聊起盧楠。”
或許吧。
确實不能按照自己的标準要求所有人,也許他是過于傷心,又或者是他性格孤僻不善交際也說不定。
時阮晴的方向感極好,幾次遇到岔路口,賀讓猶豫不知該往那個方向走,時阮晴都瞬間指出正确的路線。
聽到賀讓對她的贊歎,時阮晴卻歎了口氣:“要是對整件事情我也能這麼有方向感,能讓咱們這麼順利地走出迷宮、找到真相,就好了。”
賀讓輕輕地握住時阮晴的手。
“有你在,我們一定會的。”
時阮晴臉頰染上一抹紅暈,沒說什麼,反過手來,十指扣緊了他。
本以為盧楠家的小賣部是一個底商門臉,結果竟然是一個一樓的住戶,打開窗戶接待客人,關上窗戶就是居所。
窗戶下面有幾節台階,方便客人到窗口挑選商品。
賀讓他倆到時,剛好有個男人從一樓窗戶口的台階走下來,嘴裡還罵罵咧咧。
“什麼東西都沒有,還挺兇!不想做生意就關門别做!”
窗戶裡面,一個男人面色黑紅,一臉不悅,咣當一聲使勁拉上了窗戶。
賀讓心想,這大概就是盧楠的丈夫,劉振來吧。
劉振來慢慢走向屋裡,腳步好像有點不穩,窗口還殘餘着淡淡的酒精的味道。
他這是喝多了?這還不到晚飯時間呢,怎麼就喝多了?
時阮晴拉了拉賀讓的袖子,向旁邊指了指。
賀讓這才發現,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正趴在窗戶口看着他倆,應該就是盧楠的兒子,劉闖。
劉闖還穿着校服,胸前還挂着紅領巾,窗邊的桌上擺着書本和文具,應該是邊寫作業邊盯着生意的。
劉闖把窗戶開了個小縫:“買點什麼?”
賀讓溫柔一笑,走上台階:“小朋友,盧楠是你媽媽嗎?”
劉闖一愣:“你認識我媽媽?”
“……對,我們是她的老朋友,聽說她出事了,來看看……”
還沒等賀讓說完,劉闖一臉興奮,邊跑向裡屋邊喊着:”爸爸!媽媽的朋友來了!”
果然,剛剛那個人,就是盧楠的丈夫,劉振來。
“你們找誰?”
劉振來踩着拖鞋,一臉不耐煩,晃晃悠悠地從裡屋出來,走向他們。
賀讓立刻禮貌微笑:“我們是盧楠的朋友,聽說她出事了,特意來看看。你是劉哥吧?聽盧楠提起過,她……”
不等賀讓說完,劉振來皺着眉頭揮揮手:“沒什麼好看的,你們快走吧!”
賀讓趕忙伸出手攔住即将關上的窗戶:“怎麼?劉哥是哪裡不方便嗎?我們沒有别的意思,就跟你聊幾句。”
周圍剛好有幾位路過的鄰居,都駐足側目。
劉振來像是更生氣了:“你們這樣是在耽誤我做生意!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見他這就要關窗上鎖,賀讓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甩到劉振來面前。
“這個,見過嗎?”
劉振來看到眼前的佛牌,原本因喝酒漲紅的臉瞬間開始發白,嘴唇微微發抖,看得出他在極力卻徒勞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沒見過。”
說罷,啪的一聲摔上了窗戶。
賀讓挫敗地看着劉振來越走越遠,劉闖卻仍然站在窗戶口,咬着嘴唇不發一語,悄悄打量着賀讓。
算了,再想想辦法,盡量别吓着孩子。
哎,時阮晴呢?
忽然左右都不見時阮晴,賀讓心中一驚,趕忙跑下台階環顧四周,終于在不遠處一棵大樹下看見她。
賀讓長籲一口氣。
大樹下的木頭長椅上,時阮晴和一位大娘挨着坐在一起,兩人似是正交談甚歡。
看到賀讓掃來的目光,時阮晴笑得調皮又驚喜,沖他用力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