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覺得,如果他們真的隻是遊客,真的是來拜佛的就好了。
不過此刻他又忍不住想,汪海紅為什麼要常住在這麼個生活原始交通不便的地方?還是個寺廟裡?
這裡有什麼稀奇?難不成,是對她的能力有什麼影響?
很快,這一切,都會有答案了。
時間接近中午,雨竟突然停了,但天空依然陰沉沉的,密布的烏雲幾乎快要壓到頭頂,賀讓心想,估計雨停也隻是暫時的。
而他們,終于到了傳說中的千佛城。
據說這裡有着近千年的曆史,最多的時候有上千個佛塔和寺廟,沒人能說請具體數字,所以被稱為千佛城。
這裡曾經也是比較著名的旅遊景點,但果然像服務生小姐姐說的,這裡人煙稀少,基本被荒廢了。
但這絲毫不影響它的壯觀震撼,反而更平添了原始之美。
從遠處望去,一座座大小不一的佛塔在郁郁蔥蔥的植被中參差不齊地冒着尖,陰雲之下,水汽彌漫,煙霧缭繞,宛若仙境,讓這些異域風情的佛塔更顯靜谧神秘,仿佛有着治愈人心的魔力。
賀讓不由得放緩車速,享受這難得的平靜。
“好美。”
時阮晴忍不住感歎。
是啊,是很美。
隻是賀讓忍不住想,這些佛塔,簡直像是無數個沉默忠實的聆聽者甚至操作工,除了接受普通人的祈禱禮拜,卻不知道接受過多少罪惡之人的忏悔許願?它們若有靈,是會讓他們的一切罪孽得到應有的懲罰,還是會幫助他們将那些罪孽掩蓋呢?
想到這裡,賀讓像是被潑了杯涼水一樣打了個激靈,不由得提高了車速。
繼續一路向北,越過千佛城,是一段長長的上坡路,這裡路面雖然依舊坑窪,但像被人填充過砂石,遠沒有之前的路那麼泥濘難走。
隻是這裡植被繁茂,山路狹窄又彎彎繞繞的,要不是那三個小男孩再次出現,賀讓幾乎要搞不清方向。
終于,路已經窄到難以通過車輛,賀讓索性把車停在原地,帶上準備好的東西,按照小男孩的指引,徒步上山。
李光浩十分慶幸賀讓帶了一隻一米多長的棍子,現在正好拄着,偶爾還有時阮晴幫扶一把,讓他這個笨拙的腿腳也不會掉隊太多。
走了大概五分鐘,男孩說了一聲“到了”,賀讓擡起頭,半山腰上,郁郁蔥蔥的綠色植被中,隐約藏着一個小型寺廟,和尼隆當地寺廟的樣式不同,這個有着強烈的中式風格,頂子是古代的歇山頂,瓦片是斑駁的土黃色,一看就是被大量的雨水打磨腐蝕過。
一定是找人特意打造的。
回想起尼隆市區的那個中式别墅,突然覺得,汪海紅像是對中式的東西有着執念啊。
難道她的内心深處……也會想家嗎?
轉了兩個彎,地面終于變成了石磚地,也終于看到了廟門口,這座廟是賀讓見過最小的廟了,最多隻和那個中式别墅差不多大小。
三個小男孩像是完成了使命,指了指緊閉的廟門,然後跑進旁邊的樹叢裡,轉眼就不見了。
賀讓和時阮晴對視一眼,突然都有些緊張。
不知不覺已經甩下李光浩一段距離,正好在這裡等等他,李光浩大概是很久沒有走這麼多路了,拄着棍子顫顫悠悠,但腳步依舊急急忙忙的,向他倆走來。
“雖然事到如今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我卻突然想到一個事,”時阮晴看着李光浩的身影,對賀讓說,“汪海紅為了婚禮的布局肯定不會殺了李光浩,但是咱倆又沒什麼用……會不會和洋洋哥一樣的下場啊……”
賀讓無奈一笑:“你才想到這個問題啊。”
說罷,拿起時阮晴的手,輕輕撥開防身戒指的機關,然後看着她。
時阮晴有點尴尬:“……我不是說它沒有用啊,但是咱們馬上就遇到boss級别的人物了,這個小玩意兒……”
賀讓噗嗤一笑:“原來你也明白這個小玩意兒派不上大用場啊。”
然後又恢複認真的神色:“我之前囑咐你不要戴着它洗澡,也不要打開這個機關,你猜是為什麼?”
時阮晴迷茫地搖了搖頭。
賀讓從書包的小口袋裡掏出一個隻有半個小手指大小的玻璃瓶,裡面乘着多半瓶透明色液體。
“這個,是我托朋友弄來的合成毒藥。”
時阮晴驚得捂住嘴巴。
賀讓點點頭:“那個小刀已經被我用毒液浸透過了。原本這防身戒指隻能簡單防身,肯定是要不了人命的,但是現在……已經可以了。”
“使用的時候,一定小心再小心!但是遇到危險,也千萬不要心慈手軟!”
時阮晴不由得心跳加速,趕緊把戒指上的機關收了回去,用力點了點頭。
李光浩終于走過來,越過他倆直奔廟門口,然後氣喘籲籲地回過頭,沖他倆一笑。
“讓我來叫門吧。”
他仿佛期待已久,又像是已經在内心演練過無數次了,先是張開手掌捋了捋自己不算濃密的頭發,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奈何一路泥濘,特意穿的長靴都被裹上了厚厚的泥漿。
沒辦法,大家都如此,就不會顯得他太狼狽吧。
終于,李光浩擡起手,拍了拍木門上的銅環。
怕裡面的人沒有聽到,隔了七八秒,又伸手拍了拍。
門那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李光浩不由得屏住呼吸。
門内一陣動靜,咔嚓一聲被打開了。
一個陌生女子探出頭來,來回打量了他們仨,然後用中文說。
“進吧。”
李光浩興奮地“哎”了一聲,迅速跟上。
賀讓和時阮晴神色緊繃,警惕地觀察周圍,也一前一後緩緩跟上。
開門的那女子盤起個高高的丸子頭,身上穿着藍底白花的布褂子,寬松的棉麻褲子,身材健碩,腳步輕盈。
而她的眉頭……有一顆大大的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