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被石慕心壓在牆上的男生，是個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男生長得又高又帥，很白淨，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石慕心。

他的眼神透漏着瘋狂，看得石慕心心慌。

石慕心松開手，誇張得後撤了一步，做出防禦的姿态，“你是不是有毛病，大半夜跟蹤我幹什麼？”

男生站直身體，用手指拭掉臉上的血漬，低下頭。

忽明忽暗的燈光為男生的五官蓋了層陰影，看不清表情，身上散發出悲傷的氣息。

石慕心心虛地咽了口口水，感覺自己反倒像做錯了事。

他慢慢靠近，在距離男生一米處停下，探頭去看男生的臉。

他看見男生的臉上挂着晶瑩剔透的淚水，像滑過璞玉的露珠。

男生哭了。

男生嘴唇緊抿，看着手上的血迹，隻字不發。

石慕心最見不得人哭，他蹩腳地安慰：“你怎麼哭了？我打得真的很疼嘛。”

男生緩緩點頭，“疼…很疼。”

“好吧，對不起。”石慕心扔掉手中的磚頭，“不過這件事情也怪你，你沒事跟在我後面幹什麼，我以為有壞人。”

石慕心的眼神很冷漠，也沒有完全放下戒心，随時準備應對眼前這個男生的突然發難。

好在男生很老實，他擡起頭和石慕心對視了一眼。

那一眼，仿佛要連石慕心整個人都看穿。

男生嘴唇一張一合好像要說什麼，結果話還沒有說出口，眼淚先決了堤。

男生低着頭，劉海将閃着水光的眼睛遮住，隻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清秀的嘴唇，右耳上的心形耳釘在月光下閃着光茫。

他哭得似乎要喘不上氣，喉頭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邊哭，一邊用手抹掉臉頰上的眼淚。

石慕心這次真的慌了，結結巴巴道：“你怎麼哭得這麼兇？”他眼神閃爍，吞吞吐吐地問。

男生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蹲在地上，明明比石慕心還要高幾厘米，縮起來卻隻有小小一團。

他吱吱嗚嗚的說：“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你别生氣。”

石慕心摸摸鼻子，從塑料袋裡拿出一根面筋遞過去，道歉到：“我給你吃烤面筋，你别哭了。”

他把面筋塞到男生手上，“你說說你，沒事跟在我後面幹嘛，要是換做别人，說不定那磚頭現在都在他腦袋上開花了。”

“對不起。”男生的狀态好了點，他把頭擡起來，看着紅辣辣的面筋，委屈地說：“你忘了，我不吃辣椒。”

石慕心笑了聲，以為男生哭傻了，“你是不是近視眼啊，我又不認識你，怎麼可能知道你不喜歡吃什麼。”

話罷，男生猛地擡頭，雖然臉上負了傷，但那一眼也足夠讓人驚豔。

石慕心吞口而出：“靠，長得好帥。”

男生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石慕心，看得石慕心心裡發怵，“你看我幹嘛，我真不認識你，你應該認錯人了。”

男生還看着他，倒是石慕心先受不了，避開了眼神。

“你不認我了。”

男生擰着眉毛，神情中流露出傷心，“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不要不認我！”

石慕心被吓得原地站起，後退了幾步。

他十分确定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個男生，甚至連見都沒見過。

說句難聽話，男生長成這樣，見一面想忘記都難。

“你沒事吧？”石慕心小心翼翼地詢問，視線從男生身上掃過。

這男生看着也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樣子啊。

男生面如死灰，用手捂住眼睛，悶聲說：“沒事…你在哪所學校？”

“一中啊。”石慕心脫口而出，随後才反應過來不應該把自己的信息告訴給陌生人。

不過現在說都說了，沒辦法撤回。

男生用手揉了揉臉頰，從地上站起來，月光落在男生臉上，将他的五官分割成明暗兩部分，一半冰冷，一半柔弱。

他拍拍身上的灰，朝石慕心鞠了一躬，“對不起，吓到你了。”

石慕心沒想到他會這麼鄭重的道歉，哈哈地說：“沒多大事，人都會犯錯呀。”

男生苦澀地笑了笑，他看着石慕心張開手臂，“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了，可以送我一個擁抱嗎？”

石慕心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他還挺喜歡這種不期而遇。

他抱了上去，說了句自己都沒想到的煽情話：“那就讓我們的相遇停留在初見吧。”

男生的懷抱很溫暖，帶着依依不舍。

*

在石慕心眼裡，嚴清世和榮朝朝形容的樣子毫不相幹。

石慕心很高興能再次遇到嚴清世，他興沖沖地走上去想跟嚴清世打招呼。

“嘿，好巧啊，你還記得我嗎？”

嚴清世聞聲看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神冰冷且陌生，像是看着一位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

石慕心被他的眼神盯得停住了腳步，讪讪道：“額，你好呀？”

嚴清世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又緩緩移開。

就像看着一位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