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前,石慕心平躺在床上。
他看着天花闆,認真地思考今天泡芙問他的問題。
他能接受自己是同性戀嗎?
石慕心想都不用想,答案肯定是“否”。
但如果對象換成嚴清世,他又覺得似乎還行,沒那麼難以接受。
這就是問題所在,為什麼隻有嚴清世是特殊的?
而石慕心對嚴清世到底抱着什麼樣的感情——喜歡?
當然喜歡!
幾乎從第一眼見到嚴清世,石慕心就覺得自己對嚴清世有些過度包容。
或許是因為臉,又或許是因為嚴清世反差極大的性格。
無論是哪種,嚴清世對石慕心來說無疑是特殊的。
如果當初是榮朝朝或者秦波,告訴石慕心說自己是同性戀,石慕心覺得自己很可能有意無意地疏遠他們,甚至幹脆不再來往。
隻有嚴清世,石慕心才會非但不覺得讨厭,還會安慰他。
石慕心張大嘴巴,想吼出聲。
誰能告訴他,造成這些差異的原因是什麼?
滴答。
手機微信跳出一條消息,石慕心看都沒看,盲抓起手機,眯着眼看屏幕上的消息。
【嚴清世:明天有空嗎?要是有空能不能來我家一趟?】
石慕心正為了嚴清世的事情發愁,暫時不想和嚴清世見面。
他很想拒絕,但是想到嚴清世失望的模樣,實在于心不忍,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石慕心已經站在了小區樓下,嚴清世的車就停在路邊。
石慕心現在看到嚴清世莫名其妙有些心虛,他順手買了果汁,上車遞給嚴清世。
然後,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無論幹什麼,他都會想起那些評論和彈幕。
車輛在路上行駛了半天,嚴清世率先打破了沉默。
剛上車的時候,石慕心就感覺嚴清世今天的狀态不太好,大概是碰到了什麼煩心事。
嚴清世問他:“你今天怎麼不說話了?”
石慕心假裝犯困,打了個瞌睡,“還沒睡醒呢,怎麼了。”
嚴清世搖搖頭,嘬了扣果汁,問:“我記得你之前說自己初三的時候住過一段時間院,那時發生了什麼事情?”
石慕心還以為有什麼事情,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把頭發掀開給嚴清世看,“喏,當時頭皮磕破了,去醫院住了段時間。”
“因為什麼?”嚴清世眯着眼睛,看了眼傷口就快速收回,臉色冰冷。
“我也不知道。”石慕心沒撒謊,他真忘了因為什麼,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就好像内心不想回憶起那段事情。
嚴清世用手在石慕心後腦勺撸了一把,“當時傷的重嗎,你後來有沒有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知道嗎?”
石慕心咂摸了半天,那時候他隻管住院,其他事情有爸媽解決,所以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呀,怎麼了,你今天好奇怪。”
嚴清世:“所以你自始至終沒看到檢查結果。”
石慕心:“沒有呀,再說都多久了,管他怎麼傷的,傷成什麼樣,現在都過去了。”
嚴清世沉默。
這種奇異的沉默一直持續到了嚴清世家。
石慕心平時比較外向,路上好多次想說話都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
下了車,他第一時間問嚴清世:“你還沒說今天叫我來幹什麼呢。”
嚴清世沉默地看着他,忽而将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表情痛苦道:“你還記得之前暈倒,睡在我家診療室的事情嗎?”
石慕心頓感不妙,語氣變得嚴肅:“記得,怎麼了?”
嚴清世垂下頭,很久很久,才擡起來,問:“如果我說那次醫生為你檢查過,你想知道檢查結果嗎?”
“等等……”石慕心擡起手,制止了嚴清世接下來的話,“你不會要告訴我,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
嚴清世搖搖頭:“沒那麼嚴重。”
石慕心是典型的樂天派,隻要不是立馬就要死的病,那就還要轉圜的機會。
他反握住嚴清世的手,說:“沒事,你說吧,我能承受的住。”
嚴清世的雙手從他的後背劃過,将石慕心緊緊環住。
用哽咽的聲音在石慕心耳邊說:“走吧,我帶你去找醫生。”
說是沒事,可石慕心怎麼可能不害怕呢。
跟着嚴清世去醫療室的路上,他的手都在抖。嚴清世緊緊抓着他的手,給了他一丁點勇氣。
到了醫療室,嚴清世讓石慕心坐下,石慕心聽話地坐下。
嚴清世問他:“需要我在這裡陪你嗎?”
石慕心慌張地抓着嚴清世的手,說:“需要,你别出去。”
嚴清世沒有出去,站在他旁邊,拉着他。
醫生從抽屜裡拿出一沓文件,是上次石慕心昏倒時為他檢查的項目結果。
醫生将檢查結果遞到石慕心眼前,石慕心看着上面的字,發現自己一個都看不進去。
石慕心有些受不了了,直接問:“醫生,我到底怎麼了?”
醫生抿了下嘴唇,說:“目前初步診斷,你之前腦袋受過傷,大腦裡留存了少量的淤血導緻了失憶。”
“哈?”石慕心不信,“我明明好好的,記得所有人,怎麼可能失憶了?”
醫生讓石慕心先不要着急,“因為隻失去了部分記憶,你可能很難察覺到。”
石慕心還算有些理智,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他拿起桌子上檢查單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上面滿是專業術語,他自然看不懂,為數不多能夠看清楚的字就是最後那一塊空白處,寫的“初步診斷患者可能失去了部分記憶”。
啊???
石慕心看着那幾個字愣了一分多鐘,嚴清世憂心忡忡的看着他,将他籠進懷裡柔聲安慰着。
“呵呵…”石慕心打心眼裡覺得醫生診斷失誤了。
他擡起頭,醫生正好看了過來,面上的表情分明是毫不作僞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