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時候,有悠遠的鐘聲傳來,将兩人從迷蒙中叫醒。
“什麼動靜啊?”曲璇完全在靠本能說話。
仲覓秋眼也沒睜開,腦子裡一團漿糊,“不知道。”
鐘聲很快就消失了,周圍又是一片寂靜,兩人也再次睡得安穩。
天光大亮,兩人醒來,提到淩晨的事兒,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但仲覓秋很快想到,“哦,晨鐘暮鼓,應該确實敲了鐘。”
兩人洗漱完,啃了幾塊餅幹當早飯,仲覓秋的腳踝腫已經消得差不多了,走路的時候隻有一些輕微的疼痛,現在主要痛的還是爬山導緻的肌肉酸痛。
這份痛曲璇也有體會,于是兩人互相攙扶着,磕磕絆絆下樓去,然後一眼就看見昨天給她們送飯的小和尚正在掃院子。
霎時間,一股羞愧之情油然而生,小孩子已經起床勞動了,她們這樣的成年人卻睡到太陽曬屁股。
小和尚小大人似的跟她們打招呼,還問她們吃了沒有。
兩人笑出一張慈愛臉,連連點頭,“吃過了吃過了,我們自己帶了吃的。”
小和尚說:“行吧,那你們自己逛吧。”
仲覓秋問:“寺裡有什麼忌諱麼?”
小和尚歪頭想了一下,“沒什麼忌諱,不亂摸亂砸東西,不亂丢垃圾就行了。”
随後又想起什麼似的,又提醒道:“這邊關着門的屋子就不要随便進了,其它就沒什麼要注意的,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問問師兄們。”
兩人認真聽完,又認真地點頭表示已經記住。
“你叫什麼名字啊~”曲璇捏着嗓子問。
好像那個幼兒園的老師對待小朋友。
十歲的常見小和尚無語,眉毛扭成兩條毛毛蟲,“我法号叫常見。”
曲璇覺得小和尚挺可愛,這小學生的年紀,這莊重矜持的模樣,頭也看起來很好摸,剃得好幹淨啊,連發茬子都沒有,都反光了。
于是她松開仲覓秋,一個箭步上前摸了一把他的光頭,還是雙手摸的。
小和尚:“???”
曲璇說:“剃得挺好,哪家店剃的?手藝不錯啊。”
小和尚愣愣地回答:“三師兄剃的。”
曲璇點點頭,一本正經道:“這樣啊,怪不得呢。”
仲覓秋不知道她在怪不得些什麼,但知道她在裝模作樣。
曲璇挽上仲覓秋的胳膊,心滿意足地架着人走了。
等出了住宿區的院門,曲璇才嘿嘿笑出聲,笑得賊兮兮的,她小聲對仲覓秋說:“那個小腦殼,真的好好摸,你剛剛沒摸真是虧了。”
仲覓秋死魚眼:“你有沒有想過,這裡是寺廟啊?”
“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寺廟啦!”
仲覓秋欲言又止。
“你在寺廟裡摸和尚的光頭,你禮貌嗎?”
這跟罵他們秃驢有什麼區别?
曲璇的嘻嘻僵在了臉上:“......”
曲璇左瞄右看,生怕從哪裡冒出來一個大和尚,譴責她不尊重僧人和佛祖。
這做賊心虛的樣,仲覓秋看得想笑,“也不至于,人家和尚都很和善,沒你想的那麼小氣。”
有道理,曲璇松了口氣,腰闆又挺直了。
兩人往大殿走去,大殿門上挂着大雄寶殿四個字,跨過門檻,直面的是佛祖塑像,端坐在蓮花高台上,慈悲地俯視衆生。
信祂也好,不信也罷,衆生拜祂,如拜衆生。
仲覓秋推開扶她的曲璇,堅持靠自己上前去,在蒲團上跪下,雙手合十,十分虔誠地開始許願:求佛祖保佑,讓那些奇葩瘋子都遠離我。
曲璇也跟着跪在她旁邊,但她覺得求神拜佛的人那麼多,她得大聲一點才更有機會被聽見,于是她許願的時候還念出聲來:“佛祖保佑,保佑我全家身體健康,保佑我家超市生意興隆,保佑我玩遊戲每把都赢,保佑中國夢早日實現,保佑世界和平。”
仲覓秋:“......”
說她跟别人求得一樣俗吧,她還求世界和平。
不過,來廟裡求這個,是不是不太對勁啊!
但仲覓秋還是把剛放下的手又合上了,萬一有用呢?是吧?
那還是先實現“祖國昌盛,世界和平”這個宏大願望吧!
拜完佛祖,兩人就在裡頭逛起來,大殿裡并沒有人在,隻有馥郁醇厚的檀香萦繞在她們身旁,讓她們的心也跟着安靜下來。
裡面擺着許許多多的菩薩像、佛像、羅漢像,或大或小,祂們神情姿勢皆不相同,像她們這些根本不懂的人就完全分辨不清,隻能單純看個熱鬧,滿腦子都是,哇,好看,哇,好酷。
感慨完後,見到有蒲團就跪下,沒蒲團就拜拜,想到哪個心願就求哪個心願,不貪心,但也不客氣。
就是對着羅漢叫佛也不自知。
曲璇連拜十幾個,對着又一個佛像指指點點時,突然憂愁起來:“咱們這樣好像不太莊重,會不會被怪罪啊?”
沒等仲覓秋說話,一個平和的中年男聲接過了這句問話:“不會的。”
兩人轉頭,來人是個身材瘦削的中年和尚,看起來四十多歲,有些文弱的樣子,還戴着眼鏡。
他表情很和藹,眉眼帶笑,眼角的皺紋都帶着平和的味道,“阿彌陀佛,貧僧常清,兩位小施主昨夜休息得可好?”
兩人乖巧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