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歸雲全程站在一旁神遊，少年微微蹙眉，隻在宋須滿自以為不為人知地揪下一大片雲朵時向她投去了一個隐秘的眼神，并且嘴角勾起一個像素點，得拿放大鏡來才看得清。

葉詺第一次這麼讨厭“疑罪從無”的認定，他要發瘋，要陰暗爬行，要展現他良好的精神狀态。

“各位晚上好。怎麼還待在這，工作人員沒有通知你們撤離嗎？”含笑的聲音打斷了葉詺的發瘋計劃，他一秒冷臉，側眼看姚助理走近。

他對無恥的胡總感觀非常不好，連帶着胡總身邊的姚助理，他現在怎麼看怎麼覺得姚助理臉上虛僞的笑容不懷好意。

大樓仍在坍塌，看不見頂的大樓，坍塌時也看不見盡頭。

玩家降落的位置恰好處于“安全地帶”，不會被降落的碎片擊中。

但在他們身後，鑫鑫大廈的碎片仍舊從天散落，世界被割裂成兩個部分。

姚助理沒有看“另一個世界”，借着金色碎片不斷散落的“布景”，他道：“興許是遺漏了，現在各位可以撤離了。”

“撤離？”宋須滿問道，“和其他人一起嗎？”

姚助理輕輕搖了搖頭，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在“兩個世界”的分界線。

宋須滿有點害怕，萬一哪個掉落的碎片偏移了一點航道……

面對着崩塌的世界，姚助理的聲音很平靜：“我宣布，慶典結束。”

【前往慶典現場（1/1），盡情享受慶典（1/1）】

【檢測到玩家已完成所有副本任務，達成通關條件，可随時脫離副本。】

系統提示音在每個玩家的腦海中響起，就這樣……結束了？

宋須滿看着那個立于危險邊緣的背影有些恍惚。

“鑫鑫大廈沒了，我會做好收尾工作的。将所有參加慶典的人送回他們該去的地方。”姚助理終于把視線從眼前崩塌着的鑫鑫大廈移開，他回頭看着玩家。

“祝你們好運。”随着姚助理的尾音落下，宋須滿仿佛聽到天邊傳來亂糟糟的聲音。

有前台機器人的：“我已經忍了很久了，天天工作24個小時，全年無休還沒工資……終于倒了！”

有攤主們的：“霸王條款沒了……這下我們終于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有路人的：“罪惡的資本啊……我早就說會遭報應了吧。”

許多聲音交雜，卻又如此清晰。

林歸雲向衆人點頭緻意，随即一道白光閃過，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見。

葉詺喜不自勝，他盤算着副本裡得到的道具可以賣多少錢，心不在焉地告别：“先走一步！你們快點兒。”

袁思竹握着宋須滿的手，眼淚汪汪：“多虧了你啊。”

然後宋須滿制止了袁思竹硬要轉給她10000積分的行為，袁思竹淚眼汪汪退出了副本：“如果我們有緣能再見，我一定拿你當親妹妹看！”

此地僅剩宋須滿和姚助理二人。

宋須滿不走，隻是因為覺得奇怪，她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還不離開嗎？”姚助理笑着問，“不怕出意外？”

宋須滿搖搖頭，既然可以随時退出副本，她的生命肯定是有保障的，大不了在關鍵時刻選擇退出副本就行。

“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嗎？”宋須滿問。

她覺得自己在副本裡做出的每一個選擇，其中都有姚助理的影子。

無論是免于控制或是選擇和胡總硬剛，其中不乏他的手筆。

姚助理沒有說話。他的身後，鑫鑫大廈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向下散落碎片。

“你隻需要相信我。”他這麼說着。

“轟——”鑫鑫大廈餘下的搖搖欲墜的空殼轟然倒塌，這場景不知比下碎片雨震撼多少倍。

宋須滿眼睜睜看着姚助理身後充當背景闆的鑫鑫大廈變成一地狼藉。

即使這樣，處于危險地帶的姚助理仍沒有向安全地帶移動哪怕一步。

令人震驚的是，他居然還沒被砸。

鋼筋架子倒塌掀起的氣流襲來，姚助理胸口處有個黃色的東西瘋狂随着風搖晃。

正是宋須滿賣給他的護身符。

修長的手指夾住被風吹出來的護身符，真心實意地笑了：“這玩意還有點用。”

“你真的會把他們都好好送回去嗎？”宋須滿問。

姚助理有些驚訝的樣子：“我沒想到你會問這個。當然了，大家都會回到合适的地方。”

少女點點頭，飛舞的發絲在空中張牙舞爪：“再見。”

少女化作白光消失不見。

姚助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姚總，還是按照胡總的計劃進行嗎？”姚助理的助理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

“當然。他胡總沒了，怎麼能代表鑫鑫大廈沒了呢？”年輕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愉悅的殘忍。

他擡頭享受着寂靜的空氣 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

遊戲還未結束，你看，這天還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