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妄想,琴韻姑娘昨日對本公子笑過,她定是看上本公子了。”
……
躲在門口不敢進來的呂媽媽,聽着裡面衆多男子口中對郗月的污言穢語,恨不得戳聾自己的耳朵。
她再看看在舞台中央,不顧形象盤腿而坐,笑得驚心動魄的郗月,又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每次郗月露出這樣的笑容,都會有人倒黴。
呂媽媽突然覺得自己身上也不是那麼疼了,還可以回郗宅陪福兒再練練。
這時,她聽到裡面郗月的聲音再次響起:
“琴韻——你再不出來,老娘就親自上去找你,若是讓老娘抓到你,哼!”
衆人凝神屏氣,等着琴韻出場。
良久,隻見琴韻端着一個托盤出現在二樓樓梯口,托盤裡隻盛放着一個茶碗,絲絲縷縷的熱氣在茶碗上方升騰,看起來應該是剛煮好的茶湯。
衆人:……
這次要比什麼?比茶道嗎?
以前有人挑戰琴韻,琴韻要麼抱琴而出,比試琴技,要麼直接拉着長绫淩空飛落到舞台,鬥舞。
從沒見過她與人鬥茶。
便是要鬥茶,也得帶着茶具出來啊,哪有隻端一杯茶出來的道理?
琴韻一手端茶,一手輕提裙擺,盈盈走下樓梯,走到舞台之上。
她跪了下來,将托盤上的茶舉高,送到郗月面前。
“姑娘,請用茶。”
“哄——”
台下的公子哥們炸鍋了。
他們何曾見過琴韻在人前如此謙卑過?
琴韻是高傲的、清高的,對人一向清冷,悭吝一笑。
台上之人到底是誰?竟能讓琴韻如此伏低做小。
紅袖閣的媽媽?紅袖閣的杜媽媽他們都見過,絕不是眼前之人。
更何況,哪有如此年輕的媽媽。
說起來,自從那女子來了之後,便再沒見過紅袖閣的杜媽媽,她人呢?
郗月看了看琴韻,坐直身子,接過茶碗,試了試溫度覺得尚可入口,牛飲般把茶湯灌進肚子裡,才問道:
“他人呢?”
“公子他今日未曾來過紅袖閣。”
台下的公子們聽到這番對話,都在暗暗猜測她們說的是誰,還有人在人群裡暗暗觀察,想借由在場的人推測出她們說的到底是不在場的誰。
郗月輕聲笑了出來,笑得琴韻身子一顫,默默後仰少許。
“老娘的人看着他進來的,你跟老娘說他沒來過?”
琴韻立刻換了說辭:“……他來了又走了。”
郗月收到消息後,緊趕慢趕到了紅袖閣,原本隻想偷偷進來見裴朗,誰知她把呂媽媽扔在外面,自己翻窗跳進來,卻沒找到人,密室裡也沒有。
紅袖閣裡沒找到人,有兩種可能,一是紅袖閣有其它更隐蔽的密室,裴朗藏進了隐蔽密室,二是裴朗又離開了。
但小乞丐的同伴一直在紅袖閣門口盯着,沒見到裴朗出去……
這就有了第三種可能:裴朗見到她來,故意躲着她。
而現在,琴韻對她撒謊,就證明是第三種可能,否則琴韻沒必要撒謊。
看來裴三夫人的效率很高啊。裴朗剛關禁閉出來,她就把他搶了自家哥哥未婚妻這件事告訴了他。
琴韻緊張地揣摩着郗月的神色,希望她能放棄尋找十三公子的打算,離開紅袖閣。
紅袖閣真不是正經閨閣女子該來的地方。
“既然他不在……”郗月站起身,拍拍裙擺,在琴韻欣喜的目光中握住她的手腕,笑眯眯地道,“你是我的了。”
說完,郗月拉着琴韻就往紅袖閣門口走,要帶她回家。
琴韻頓時變了臉色,掙紮着想脫離郗月的控制,卻怎麼都掙脫不開,隻能頻頻扭頭向後面投去求救的目光。
杜媽媽忙從後面跑了出來,攔在二人面前,一臉讨好地對郗月道:“姑娘,姑娘,十三公子要走,琴韻也攔不住不是?您就放過她吧。”
郗月把杜媽媽撥到旁邊,一邊走一邊說道:“沒事,攔不住的人也有攔不住的人的用法。老娘看琴韻順眼,讓她跟老娘回去,服侍老娘幾天。如果裴十三還想要她,就讓他親自來贖人。”
有位公子疾步上前,攔在郗月面前,呵斥道:“你這姑娘好不知禮。那裴十三不去找你,你為難琴韻姑娘做甚?不知你是哪個樓子裡的姑娘?如你這般無知粗魯欺負人,難怪會不得裴十三喜愛。還不快放開琴韻姑娘,否則本公子定讓你在這京都待不下去。”
郗月聞言,将目光投向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呂媽媽,喊道:“呂媽媽,他在問老娘是哪裡的姑娘,還想讓老娘在京都待不下去,要不你來給他說說,老娘到底是誰?”
衆人順着郗月的視線,紛紛将目光投向門口的呂媽媽。
呂媽媽:……
她後悔了,她剛剛為什麼要留下來看熱鬧,不直接回郗宅?
呂媽媽顫顫巍巍地扒拉着紅袖閣的門框,小心翼翼地道:“姑娘,您進青樓尋人已是不合規矩,就,就不要讓人知道您是誰了吧。名聲,名聲要緊。”
杜媽媽和琴韻聞言連連點頭,十分認同呂媽媽的話。
郗月勾起嘴角,轉身面對一屋子的公子、姑娘們,一手拉着琴韻,一手叉腰,在呂媽媽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中,對衆人道:
“都給老娘聽清楚了。老娘姓郗,家中排行第九。以前是裴家十一公子的未婚妻,現在是裴家十三公子的未婚妻。為了救他裴十三,老娘搭上了自己的清譽,他竟然還敢背着老娘來逛樓子。你們紅袖閣裡的姑娘,有一個算一個,誰再敢像這個琴韻一樣,勾着裴十三來紅袖閣,老娘就讓她給老娘當丫鬟去。聽清楚了嗎?”
說完,在衆人處于震驚中沒回過神來前,拉着琴韻回了郗宅。
裴十三,我等着你自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