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做的事後,裴三夫人打他打得更兇了,裴朗逐漸不再回家,不再出現在裴三夫人面前。
裴朗腦子活,又成天在市井穿梭尋醫,認識了各種各樣的人,也掙了許多銀錢,十四歲時便有了紅袖閣、文會樓和鴻運賭坊等産業,通過它們收集了許多消息。
他的目的原本是打聽神醫下落,後來卻意外得知裴三夫人曾從歸元寺一個和尚那裡得過一個批語,批語說裴朗刑克父兄,已經克死了父親,接下來會刑克兄長——裴朗過得越好,裴子恭便會過得越差。
這才是裴三夫人對他不好的原因。
他去了歸元寺,求得方丈大師親自給他批命,方丈卻告訴他,人的命運不由生辰八字決定,也不由上天決定,那給他批命之人錯了。
得到這個答案,裴朗很高興,回家求裴三夫人跟他一起去歸元寺見方丈。
裴三夫人半信半疑地去了。
正好趕上方丈圓寂。
裴三夫人認為裴朗克死了方丈大師……
方丈去後,再沒有比方丈更德高望重之人能為他證明。
他放棄了,不再看秘辛冊,也不再妄圖“治”好裴三夫人。
隻按裴三夫人的要求,不再出現在她和裴子恭面前,也不尋求上進,以防“刑克”裴子恭。
這次裴司徒給他禮部侍郎一職,裴朗知道,一旦裴三夫人知道他做官,且官職比兄長高,定會殺了他,不讓他“刑克”到兄長。
裴朗拒絕做官,拒絕“上進”,想讓自己的生活維持現狀。
裴司徒注視了他很久,然後淡淡地說了一句:“如此優柔寡斷、故步自封……你該學學郗九。”
鬼使神差地,裴朗答應了。
他突然想賭一回,賭裴三夫人的感情,賭奶娘話裡的對錯。
雖然他明知這個賭局必輸。
果然,裴三夫人對他下手了,還加了三重保險。
兩個大夫隻磕頭沒有說話,卻也什麼都說了。
“十三公子,我二人自知罪孽深重,甘願赴死,隻求十三公子憐憫,救救我們家裡的妻兒老小。”大夫們求道。
說完,大夫們對視一眼,從醫箱中拿出各自的刮骨刀,割向自己的脖頸。
“你們現在還不能死。”
在大夫們動作前,裴朗冷冷說道。
兩個大夫割向自己脖頸的手停在半空,看向裴朗。
“李醫,杜醫,應該還有個徐醫……”裴朗往四周看了看,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郗月。
“他死了,我殺的,屍體已經處理了。”郗月說。
裴朗點頭,對兩個大夫說道:
“這一路我還需要你們,以後……我會想辦法把你們的家人送出裴家。”
……
長甯縣。
縣令卞石懷早早就帶着人在路口等着,遠遠見到禮部侍郎的車隊,忙招呼鼓樂手吹吹打打,迎接禮部侍郎裴大人。
車到跟前,卞石懷又檢查了一遍身上的官服,親自取腳凳安置到馬車下,恭迎裴大人下車。
車簾掀開,卞石懷怔愣住。
出來的不是身着官服的“裴大人”,而是一個容貌嬌美的女子。
他心想,京中大人們出來辦事帶個把侍妾也是很常見的。
女子下車,他不好上前攙扶,隻恭敬地等着。
那女子也沒立即下車,素手一直撩着車簾,似在等什麼人出來。
卞石懷心想,這次出來的應該是裴大人了,遂上前準備親自攙扶。
一個嬌小的女子從車内出來,絕美的容顔頓時讓現場所有人失聲。
連鑼鼓唢呐都卡住了。
郗月一出來,見到衆人的樣子,勾起一抹笑,開口:
“讓驿站準備好熱湯,老娘要沐浴。”
卞石懷被這聲“老娘”激得一哆嗦,醒過神來,趕緊收回手,視線從郗月身上移開,轉而看向後面一輛馬車,隻見從上面下來兩個男子,一老一少,皆身着官服。
“下官,長甯縣令卞石懷,恭迎裴大人。”卞石懷迎向裴朗二人。
“怎麼,老娘的話沒人聽見?”郗月不滿了,“裴十三,你給老娘過來,扶老娘下車!”
“來了。”裴朗三兩步走到郗月馬車前,伸手把人扶下來,不好意思地對卞石懷道:
“這是本官的未婚妻,郗家九姑娘。”
郗月下車後,一手揪住他的耳朵,說道:
“說什麼說?老娘沐浴重要還是那些客套話重要?”
裴朗對着卞石懷尴尬地笑了笑。
卞石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