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宏看着前面一邊打草一邊小心翼翼向前走的嬌小女子,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前段時間,木世子交給他一個任務:暗中監視邵七,獲得京都援兵的消息。
昨日,他發現邵七從長甯縣抓了一男兩女三個人回莊園,因為人數太少,他沒往援兵上面去想。
昨日夜裡,他遠遠發現邵氏莊園有動靜,似是在追什麼人。
當時石宏并沒有太過在意,前段時間邵七抓從長甯縣衙逃役的動靜更大,甚至讓石宏一度懷疑那些人是援兵,但最終證明都不是。
這一次邵七帶的人并不算多。
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邵七竟帶着人圍着莊園在密林中繞起了圈子,整整繞了兩個時辰之久。
這種情況前所未見,讓石宏開始懷疑是不是援兵已經到了,因不敢确認木世子是不是被邵七所擒,派探子探查到邵氏莊園,探子被邵七察覺,邵七這才親自帶人追擊。
石宏暗中追了上去,卻發現邵七帶人追的是一名女子,更奇怪的是,女子跑得不快,邵七等人追得更慢,似是怕女子發覺自己被人跟蹤。
那女子便是眼前的郗九。
石宏從未見過女探子,郗九的長相太過張揚,也實在不像是個探子,若謹慎起見,石宏不應該貿然出現在郗九面前,打出那串手勢。
但木世子躲得太久,山上那些受傷的兄弟們傷口正一點點腐爛,再不想辦法下山就醫,不用邵七出手,人就該死光了。
現在世子身邊完好無損的護衛,隻剩下石宏和另一個名叫程永的護衛。
石宏便和自己打了個賭,若他露面後發現郗九不是來接應之人,他便立刻自盡,絕不活着落入邵七手中,若郗九是來接應之人,他便帶她去見木世子。
石宏遠遠地出現在郗九的視線裡,打出了屬于西境軍中暗語手勢。
剛打完他就後悔了——即便她是來接應之人,也大概率是不懂西境暗語手勢的,莫說她是女子,便是京中裴氏兒郎,都不一定懂。
手勢無用,石宏便打算靠近郗九說話,誰知他還沒動,郗九竟打出了另一串手勢,同屬于西境的手勢,手勢意思是約定另一個碰頭地點。
石宏暗驚之下,心裡不由冒出另一個念頭:他中計了,中了邵七的計。邵七不知何時發現了他,讓學了西境手勢的女子引他出來。
腦中一片混亂的石宏當即飛速逃離,逃出很遠之後,他發現自己并沒有被跟蹤,又開始琢磨,郗九或許不是邵七的人,或許真是來接應木世子之人。
但這些猜測都隻是“或許”,他并不能确認。
這時他有兩個選擇,一是不管郗九是哪一方的人,自己為了木世子的安全,都不去那個碰頭地點碰頭,二是再拿自己的命賭一次,賭郗九正是來接應之人。
最終,他猶豫再三,為了山上那些受傷的兄弟們決定再賭一把,去碰頭地點。
幸好,郗九不會武功,走山路的速度慢很多,他還有時間做一個簡單的陷阱。
他是做陷阱的好手,木王爺曾誇過他,說非軍中頂尖斥候絕對發現不了他做的陷阱。
果然,郗九沒發現他做的陷阱,掉進了陷阱,交代了自己的來曆。
石宏賭赢了。
木世子與郗九談過後,讓石宏随郗九去救出裴十三。
但石宏越看郗九的動作,卻越發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郗九乃閨閣女子……一般閨閣女子進入猛獸成群的深山,會如郗九一般鎮定麼?
還是裴十三特意訓練過郗九,如同教授她西境手勢一樣?
石宏心中的疑惑、猜測不斷冒出,一時沒注意到郗月已經停下腳步,差點撞到她身上。
郗九不滿地瞪他一眼,指了指前方。
密林将盡,可見不遠處升起袅袅炊煙的村落。
郗九:“你打算怎麼救人?”
石宏:“……不知。”
他确實不知該如何救裴十三出來。
邵氏莊園是邵七的大本營,有重兵把守,想從裡面救人何其困難。
但兄弟們都有傷在身,總不能讓木世子親自出馬來救區區一個裴十三,程永要保護木世子……能派出來的隻有他石宏一個。
他硬着頭皮跟着郗九來救人,卻着實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護衛,郗九隻是個力氣大點的閨閣女子,這樣一個單薄的二人組合,怎麼想也不可能把人救出來。
郗九:……
幸好她還有“裴十三為她準備的計策”。
……
邵七很郁悶。
他跟着探蜂追蹤到長甯縣城,結果探蜂到縣城後又開始無法擇定方向。
前一次,養蜂人放出了十路探蜂,成功尋到了郗九去向。
這一次,養蜂人放出百路探蜂,隻尋到一個又一個不同的百姓和商人,在那些百姓身上甚至都沒有發現郗九的頭發或者貼身物件。
蜂群四散,邵七招來大量的屬下,追蹤了一天,探蜂都累到不願再出巢穴,也沒能再次找到郗九去向。
探蜂,廢了。
在長甯縣衙等結果的邵七,怒意陡盛之際,聽到黃師爺對卞石懷禀報縣衙七日香失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