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夫人和裴十一後來說什麼、做什麼,郗月不在意。
她回到了郗宅。
姑祖母剛起床,見到郗月,忙拉住郗月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裴司徒不讓離京,我這兩天總是心神不甯。”
姑祖母上一次這麼着急,還是聽說她的夫君和兒子出事的時候,這次她本來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隻是聽郗月說京都會變得危險,她才想暫時躲回祖地,打算等事情過去再回京。
在被裴司徒親自攔回來後,姑祖母才意識到事情可能比她想的要嚴重得多。
郗月搖了搖頭,“姑祖母,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可我也不能什麼都不知道啊,我什麼都不知道,萬一做錯事給你惹來麻煩怎麼辦?”姑祖母十分忐忑,院門都沒敢開一次,有幾撥人來拜訪,她都讓呂媽媽婉拒了。
郗月安慰她道:“姑祖母以後繼續閉門謝客就好,若是……若是京都亂起來,我帶您離開。”
姑祖母看了郗月許久,見郗月确實不想再說什麼,才無奈點頭道:
“我原本以為你回京是想借家世嫁戶好人家,哪知道你卻說想回北境去,這麼看來,你回京應是另有目的。你的事我也不問,隻有一點你要注意,不要往危險裡鑽,别還沒回北境,就把命弄丢了。”
郗月心裡一暖,握住姑祖母的手說道:“我知道了,我不會有事的。”
這時,外面傳來呂媽媽的聲音:
“姑老夫人,通那邊大宅的門那裡,老夫人讓開門。”
姑祖母臉拉了下來,語氣很不好:
“她沈氏想鎖門就鎖門,想開門就開門,當我是死的?不開。”
姑祖母每次聽人提到郗老夫人都一臉鄙夷,從來沒個好臉色。
“可,可老夫人在叫人砸門……”呂媽媽唯唯諾諾道。
呂媽媽原本是二夫人身邊親近的人,後來被二夫人厭棄送到郗月身邊當細作,郗月秀和溫五定親,郗月“死”了後,呂媽媽沒了利用價值,就被二夫人徹底舍棄了。
呂媽媽原本還想着找門路回郗府那邊,哪知被她得罪透了的“真.郗月”趙婉被接回來了,還特别得郗老夫人看重,如果呂媽媽現在回郗府,趙婉絕對會找個機會要了呂媽媽的命。
呂媽媽不敢再想回二夫人身邊伺候的事了,隻一心躲在郗宅裡,伺候姑祖母也越發上心了。
這兩日,姑祖母緊閉大門,謝絕所有訪客,連郗府那邊來的人也一并攔了,呂媽媽也樂得清閑,就連福兒也學會睡懶覺了。
誰知今日郗老夫人竟然親自來了,還走的是挂着“楓園”兩個大字的那道門,打不開門還要把門給砸了……呂媽媽這才着急忙慌來禀報姑祖母。
姑祖母一聽郗老夫人要砸門,怒了,提着掃帚就去了小門處,指着對面正讓人破門的郗老夫人就開始破口大罵:
“好你個沈氏,心如蛇蠍的毒婦,十六年前奪我半數嫁妝,今日竟還想強搶我郗宅不成?你要敢動這門一下,我就告上刑部,告到禦前去。”
她一邊罵,一邊把掃帚橫在身前,隻等對面一破門就上前拿掃帚打人。
聽到她的罵聲,門後嘈雜的聲音頓時消失,撬門的聲音也沒了。
過了一會兒,郗老夫人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小姑,你開開門,我找你有事相商。”
姑祖母:“我不想和你商量任何事,你走。”
對面靜了片刻,緊接着郗老婦人的語氣變得鄭重:
“事關郗家前程,你也是郗家人,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姑祖母露出諷刺的表情道:
“郗家前程?我大哥剛去那會兒,你不是說我是出嫁女,不能再過問郗家事嗎?你現在想起找我商量郗家前程來了,你以為你是誰?這許多年來,我郗宅和郗家沒有聯系,以後也不會有半點關系。”
那邊郗老夫人被姑祖母的話噎住,很想跟姑祖母對罵幾句,但又想着自己有求于姑祖母,也不好繼續說難聽話,隻壓下怒氣,好聲好氣說道:
“小姑,你我也曾是閨中密友,也曾無話不談,後來雖然在某些事情上有分歧,但也都是為着郗家好不是?前段日子,小九……以前那個小九,住到你院子裡,你沒把她趕出來,我就知道你還是念着郗家的。這次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和你相商,你打開門,我們見面好好聊聊。”
姑祖母平日裡雖然很看不慣郗老夫人,但對郗府的事還是有關注的,對郗家的人總還是有些情分在。
姑祖母知曉郗老夫人的性子,她能壓着性子跟自己說話,說明她可能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但……
姑祖母看看一旁的郗月,以眼神詢問她的意見。
郗月在外人眼中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法事做了,棺材埋了,墓碑也立了,她自己也說現在不能複活,那就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她。
也不能讓人聽見郗月的聲音。
郗月心知郗老夫人口中事關郗家前程之事,左不過是跟溫家、裴家、木世子等人有關,但這些人,恰恰是郗月不希望姑祖母接觸的。
郗月對姑祖母搖了搖頭。
姑祖母便對郗老夫人道:
“我現在是外人,郗家前程什麼的,你們自己看着辦吧,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