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徒手裡本就掌握着大康朝廷八成的官員,再掌握住兵權,整個大康朝廷便将全都掌握在裴司徒手中。
屆時,他完全可以廢了癡傻小皇帝自立,将整個大康收入囊中。
裴司徒能在朝中呼風喚雨這麼多年,可見其心智謀略超群。若他成了大康的皇帝,北夷南下的計劃怕是隻能永久擱置了。
拓跋宏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在長甯縣時,他趁機把昏睡中的裴朗扔給程永拿去擋刀,就是為了挑起裴司徒和木王爺之間的矛盾,破壞他們之間的同盟關系。
一旦裴司徒和木王爺之間産生嫌隙,木王爺不再支持裴司徒,那麼邵司馬就很有可能壓下裴司徒。
邵司馬觊觎木王爺手中兵馬,派人截殺木世子,和木王爺之間是有仇怨的,一旦邵司馬掌權,西境兵馬很有可能會東進與邵司馬相争。
如此,大康便能陷入戰亂,北夷才有可趁之機。
拓跋宏截殺送信的喜兒,也是為了不讓木世子有機會和裴司徒修複關系,不讓溫司空順利和裴司徒結盟。
今日拓跋宏慫恿木世子前來郗府詢問進度,一是因為他想探聽裴司徒的意思以便及時應對,二是因為他發現趙婉失蹤了,想來查探趙婉的行蹤。
他深愛着趙婉,從未想過趙婉會冒名頂替他人來京都嫁人,更沒想到趙婉要嫁的居然是裴家的人。
拓跋宏原本想殺了小皇帝,利用國喪拖延趙婉的婚期,等他的計劃完成後再帶走趙婉。
他去皇宮,發現小皇帝居然在利用逍遙散實施弱國計劃,聽到這個消息,他高興得當場就改了主意,決定不殺小皇帝了,過兩日直接強行帶走趙婉。
可事情這麼巧,就在這個時候,趙婉失蹤了。
盯着郗家的人回來說,郗家奴仆竟然在互相告誡,讓所有人别再提起趙婉,說郗家隻有那個已經去世的九姑娘,沒有活着的九姑娘。
一聽到這個消息,拓跋宏頓時急了,撺掇着木世子來了郗家。
隻是他沒想到,他來郗家探消息,卻被武功高強的喜兒纏上了。
别人,包括木世子,都以為喜兒要殺的是木世子,但拓跋宏看得清楚,喜兒一開始攻擊的人就是他拓跋宏。
喜兒大概是認出來,他就是截殺過她的那個黑衣人了。
而且……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以喜兒的武功,她明明有很多次機會能殺死他,卻都沒有下死手,隻在他身上制造出看起來很唬人,卻不輕不重的傷。
拓跋宏也想過,反正喜兒看起來也沒想真的要他的命,他幹脆停手不打了,但他隻要稍微露出一點停手的意思,喜兒就會殺機畢露,招式淩厲地直取他命門。
他不敢賭。
萬一喜兒真的殺了他呢?
現在他很悲催地處于一種無法還擊又不敢停手的狀态,如何能遵木世子的令?
但一直這麼打下去,他早晚會血盡力竭,也不是個事……
拓跋宏心思急轉,眼角餘光掃過四周,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靠近郗家人所在的客堂後門,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他刻意迎向喜兒的銀絲,在銀絲再一次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的同時,借着銀絲的力道極速後退,落到郗家衆人旁邊,随手抓住一個人擋在自己身前。
“住手,否則我殺了她。”拓跋宏将刀架在人質脖頸間,刀刃微微下壓,人質雪白柔嫩的皮膚便滲出了鮮血。
“秀兒——”二夫人驚叫一聲,吓得差點暈過去。
郗月秀被拓跋宏抓在手裡,脖頸間橫着一柄亮晃晃的刀,吓得兩股戰戰将要失禁,直想翻白眼暈過去,又怕自己暈過去後被人抹了脖子,強撐着不敢暈。
她隻覺得耳中嗡鳴,眼前隻剩白光一片,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看不見。
喜兒終于停手,提着銀絲一步步向着郗月秀和拓跋宏靠近。
二夫人見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上前去,攔在喜兒面前,哭求道:
“求求你,别再過去了,救救我的秀兒吧……”
喜兒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擡腳繼續向前。
二夫人“噗通”一聲跪到喜兒面前,抱住喜兒剛擡起的那條腿,哭道:
“那日您來郗家,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您有怨可以沖我來,便是您要殺我,我也絕無怨言。秀兒她是無辜的,求您放過她吧……”
喜兒聽見二夫人的話,偏了偏頭,微微有些愣神,她突然發現自己有點想不起來二夫人說她得罪她的事是什麼事了。
就在喜兒愣神的刹那,木世子已經與拓跋宏會合,兩人抓着郗月秀飛速逃離郗府。
郗月秀被挾持得突然,郗家衆人除了愛女心切的二夫人外都沒反應過來,此時衆人回過神見木世子和拓跋宏把郗月秀抓走了,都驚聲大喊起來。
“木世子,快放下我家七丫頭——”老夫人喊道。
“木世子,使不得啊——”二老爺喊道。
而原本抱着喜兒大腿的二夫人扭頭看見自己女兒被兩個男子扛走了,趕緊爬起來追了過去。
喜兒:……
喜兒飛身追了上去,拓跋宏見喜兒追近,左手抓着郗月秀擋在身前,右手用盡全力揮出一刀。
拓跋宏揮出一刀之後,也不戀戰,扛着郗月秀,帶着木世子就躍出郗府大門,跳上馬疾馳而去。
喜兒這次沒有追上去,她停在原地,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臉。
沒血,但是人皮面具破了。
剛剛拓跋宏奮力一擊,劃破了她的臉。
此時郗家衆人追了過來,二夫人追出幾步,對着遠去的馬臀無力地哭了起來:
“我的秀兒啊——”
哭了片刻,她突然站起來,轉身沖向喜兒,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哭求道:
“求求您,救救我的秀兒吧……”
一件物事落在她面前,她仔細一看,那竟然是一張破了的臉皮。
她吓得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不由向後仰倒,随即,她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張熟悉的絕色俏臉。
“九九九……啊——”二夫人順利地暈了過去。
“鬼呀——”郗家其他人看見郗月,也不由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