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着鞭子的大漢一一從三人面前走過,濃烈的血腥味飄蕩在空氣中,惹得人十分不适。
最終,兇面大漢停留在詹冬兒面前,用沾着血的鞭子挑起詹冬兒清瘦的下巴,聲音粗犷“你,昨晚睡着了?”
詹冬兒手指扣緊泥土裡,身子顫抖的厲害,口齒不清的點頭“是,是。”
大漢看向蘇栀,目光貪婪的停留在蘇栀那張嬌豔的臉上,“你呢?”
蘇栀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起來連話都說不清楚,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隻能點點頭。
大漢看向蜷縮着的曉曉,沒說話,轉身走了幾步,昨日還各各俊俏的少女們,此刻已然變成血淋淋的屍體。
他揮一揮手,幾個手下得令,連着踹了幾腳,屍體墜下萬丈深淵,久久聽不到落地的響聲。
夜半三更,紫衣少年靠在椅背上,單手托腮,摩挲着手中的玉佩。
窗外傳來細細碎碎的響聲,謝衍知懶懶擡眼,昏黃的燭火隐隐照出窗外的人形。
“嗖”的一聲,一把飛刀穿過窗棂,直直朝謝衍知飛來。
謝衍知身子立刻直起,擡手間兩指夾住飛刀,笑的漫不經心,聲音涼薄,“何必呢,韻華帝姬又不是我殺的。”
窗外靜默幾秒,詩情動作不輕不重的推開窗子,躍身進入房間,畫意緊随其後,關上了窗子。
謝衍知猜到了二人前來的目的,懸崖峭壁上滲入泥土的血迹自己能看到,她們也能看到。
“帝姬去哪了?”畫意開篇點題。
“我說了,我不知道。”謝衍知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施舍一般,“不過,我已經在派人尋她了。”
畫意認出謝衍知手中的玉佩,冷聲開口“帝姬的玉佩怎麼會在這兒?”
謝衍知朝空中抛了抛,勾唇輕笑,“這個啊,”謝衍知故意拖長音,“是你們家帝姬,贈我的,定、情、信、物。”
長途跋涉幾個月,蘇栀素日裡嬌生慣養的身子,被車馬晃悠碰撞的青一塊紫一塊。
京州城出現在眼前的一刻,蘇栀暗暗攥緊了衣袖。
那個讓她家破人亡的人,此刻就住在這座看似堅不可摧的安全堡壘中。
一路行至京州,路上陸陸續續又多了幾個少女,馬車停留在一處院子裡,前面的街道熱鬧非凡,喧鬧聲不絕于耳。
一連幾個人被粗暴的帶進一間散着玫瑰花香的房間,房内,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扭着腰肢和身邊的男人說話。
男人喝着茶,手放在女人的腰肢上撫摸,“雍王殿下不日返京,這場仗打的這般酣暢淋漓,慶功宴陛下定是要大辦的,如今時間不多了,誰知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有不長眼睛的賤婢投河自盡,這不是誠心給本官找不痛快嗎?”
女人聲音婉轉動人,給男人捏肩,“大人不必氣氛,一個舞姬而已,死就死了,不值得一提。您看,這不都是西域的丫頭嗎,會跳胡舞的一定有不少呢,您可仔細挑挑,我可是讓底下人馬不停蹄的就趕過來,那些個官老爺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呢。”
“還是你有覺悟啊。”男人大笑幾聲,點了點女人的鼻尖,随後看向換了一身輕薄紗裙,身子微顫跪在地上的幾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哪怕蘇栀低着頭,仍然能從挺直的纖細腰肢中看出幾抹不同衆人的妖豔。
男人踱步到蘇栀前,笑的有些油膩,細皮嫩肉的模樣,蘇栀一眼就能看出,保準是宮裡拿着不少油水的總管太監。
“汝名為何?”
蘇栀定了定神,聲音微微帶着顫抖,答道“小女蘇驚蟄。”
男人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一通蘇栀的身段,看蘇栀一副金尊玉貴的樣子,八九不離十是個貴女,有些不放心,問了句,“我大甯戰士鐵騎踏過你西遼國土,你作何感想?”
尋常人為了活命都會奉承巴結,蘇栀将腦子裡那些谄媚的話摘幹淨,不知不覺的便想起那日烏蒙山上,少年雲淡風輕的一番話。
電光火石間,蘇栀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回大人,西遼皇室自甘堕落,魚肉百姓,皇帝昏庸無道,貪圖享樂,百姓日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又蓄意在兩國邊境引起戰火。甯皇陛下下旨出征,一路走來未曾屠戮西遼一城無辜百姓,此乃正道,真正國破家亡的。”蘇栀聲音有些沉,咬牙說出,“隻有皇室…而已。”
男人靜默兩秒,忽的笑了,“倒是個能說會道的。”
蘇栀松了一口氣,原以為接近甯皇會是一條很難走的路,沒成想,天都在幫她。
距離京州幾公裡外的小城裡,謝衍知擡了擡眼皮,看着這深夜不歇息來找自己問東問西的二人,歎了口氣,“我派了人留在綏陽,有消息定會傳回來的。”
詩情坐立難安,“你為何如此笃定,帝姬一定去了京州?”
“國破家亡,”謝衍知修長的手指端着茶杯,看着淡青色的茶水因搖晃而泛起波紋,勾了勾唇,“你不想複仇嗎?”
畫意抿了抿唇,又問“可這一路路途遙遠,帝姬孤身一人,如何能平安抵達京州?”
“你不相信你家帝姬嗎?”謝衍知反問,腦海中再次閃過少女面對慘烈求救聲時宛若冰霜的眼眸,“她想做,一定能做到。”
謝衍知将茶水一飲而盡,看着空空的茶杯,還是沒由頭的生出幾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