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痛苦流涕：“婉兒，婉兒，我愛你，對不起，對不起！”

這突然瘋瘋癫癫的模樣，才讓衆人認為這是被鬼修所惑，也隻有鬼修才有污染心境的能力。

林羽識仍舊隻是看着，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想法：“他早就心魔叢生。”

剛才的談話他隻不過是拆穿了季枷一直掩蓋的遮羞布，徹徹底底正視自己的心魔，但顯然對方高估了自己。

林羽識看到了對方的結局，之前的千千種可能，如今隻變為兩條因果線。

而對方的因果線全部落在正清的身上。

他的師弟，玄天劍宗的掌門……

心靜峰是玄天劍宗主峰，名字由上任掌門而定，而一開始這座峰是為了林羽識而單獨開辟出來的，一棵樹，一枝花，甚至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上，或許都存在禁锢法陣。

這是一座巨大的牢籠。

但林羽識隻是禦劍向下看了一眼，便揮起“千情劍”，在荒山和主峰之間劃下結界，從此不與玄天劍宗相通。

後來正清成為掌門之後，便發覺心靜峰靈氣充足，易守難攻，便常年居住此地，幾經翻修才成了如今繁華的模樣。

在此峰中，就算是元嬰到此，也備受限制，故而正清面對盛怒的妖皇，并無任何擔憂。

正清抿口茶，面對怒目而視的妖皇，歎了口氣：“我倒不知妖皇與師兄關系如此之好，值得妖皇為之動怒。”

南嘉皺眉：“他是你師兄。”

正清擡眼，依舊溫和，隻是眼中多了深沉：“你也曾是他的至交好友。”

正清見過南嘉，不過當時的南嘉隻是一個雜毛孔雀，他并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林羽識竟然有能力讓這樣的妖怪當上妖皇。

他印象中此妖自卑敏感，脾氣又大，整天躲在山上不出門，還把林羽識的房屋炸了幾回，也隻有林羽識那樣的脾性才能忍受下去。

不過看對方的模樣，似乎已經不記得他們見過面，也曾相識。

南嘉對于那個“曾”字很是不耐，質問道：“你要關他？”

正清：“你很明白，我們都是為了保護他。”

南嘉諷刺一笑：“你師傅還真是把什麼都告訴你了。”

過兩天他就去把對方的墳給挖了。

那個老頭隻是正清的師尊，可不是林羽識的，他可沒什麼尊重之心。

若不是對方死在荒山腳下，他們何至于提前計劃，結果還出了岔子。

一個月前他們以為林羽識是真的死于雷劫，一人一妖一魔面面相觑，直接打了起來，一個個的捂着胳膊，瘸着腿回到自己地盤。

想到這，南嘉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眼含警告：“你師傅是個腦子拎不清的，你以為就憑你這玄天劍宗，能與我們三人相抗衡？”

他們是真沒想到，那個老頭竟然固執到拼着魂飛魄散也要把林羽識置于死地。

正清笑容不變：“我和師尊不同，師尊認為師兄是個禍害，危害人間，但我自小與師兄相識，師兄雖修無情道，卻從未做過一件壞事，對我們也是百般縱容，師兄有多好，想必妖皇殿下比我更了解。”

正清道：“世間的無情道早就修成了殺戮之道，師兄的存在便是無情道修士的定心丸。”

正清站起身，随手摘下一片樹葉，手掌遮蓋，在拂開後，樹葉上的微小法陣破碎成沙，迎風消逝。

“師尊認為，師兄是令天下人盲目修無情道的罪魁禍首，我倒認為，師兄是無情道修者的約束，讓他們不至于迷失方向，變成純粹的殺戮之劍，令人間血流成河。”

從師尊帶林羽識上山起，他就發現師尊變了。

他印象中的師尊，表面清冷，實則面冷心熱，雖脾氣古怪，但對弟子卻十分細心，他可以說是師尊一手帶大的。

但師尊變了，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訴說着師尊的恐懼。

……正清想着，直接把手裡的樹葉碾成灰......

南嘉對此啞口無言，他當然記得，年少的林羽識隻憑一把凡人之劍，縱橫仙門，築基便能反殺金丹修士，甚至獨身一人和元嬰老怪抗衡而不落下風。

那場圍剿之戰整整打了十天，誰人不知林羽識這個名字。

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給修真界帶來的不僅隻有恐懼，還有一股“無情道”風的狂熱，幾乎每家每戶都有堕魔者，瘋癫者，那些無情道者就像是殺器一般，短短時日便把整個修真界的人數殺了近三分之一。

親人、愛人、朋友，所有的羁絆在無情道者眼裡就是他們鍛煉心境的工具。

魂燈滅了一個又一個，家家哭嚎，伴随着無情道者的哈哈大笑，整個修真界猶如煉獄！

想到當時的場景，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更是一陣後怕。

此時，外面出現吵雜聲。

一名弟子進入後匆忙行禮：“掌門，水牢出現一女子，身份有異！”

然而幾乎一前一後。

又一名弟子更加慌亂，甚至還未行禮便喘着粗氣道：“掌門，不好了，執法長老發了瘋，已經誤傷數十門中弟子，大師兄也被長老所傷！”

妖皇面色更加陰沉。

正清站起身，笑容完全消失，眼中像是蒙上一層薄霧，看不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