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人請看,這是金吾衛在國公府書房搜到的密信。”
幾名内侍上前,手中展開密信面向百官站着。
群臣騷動,礙于皇上在此,隻敢在原位上指指點點。
“諸位若是看不清楚,盡可以上前來。”裴甯澄讓開密信前的位置,最先上前的是幾位禦史台的人。
禦史大夫陳蕪看得最為細緻,頗為憤怒,斥責道:“大逆不道,不忠不孝,此子該誅。”
“該殺,沒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張世子居然如此狠毒。”
“難怪他想毒害榮安郡主。”
張冕到底年輕,聽到這等辱罵臉色漲紅,急忙要起身辯解,還未起身就被兩邊的侍衛大力桎梏住,其中一名侍衛在彎腰的瞬間輕聲說道:“聽大人的。”
如雷貫耳。
張冕才想起臨行前裴甯澄的叮囑,若要保住張家,不可輕舉妄動,一切聽他安排。
他黯然垂眸,咬牙聽着耳邊的辱罵,鄙夷之語,而同樣跪在地上的安國公臉上毫無表情,好似這和他無關。
刑部趙侍郎看完密信,犀利點評道:“張公子的墨寶,趙某有幸得見,盛京裡能寫出這手好字的唯獨張公子,要說這些密信是别人寫的,還真是沒人相信。”
他轉而質問裴甯澄,“裴大人,如此證據,大理寺還不定罪,是在等什麼?”
裴甯澄并未答他的話,又叫來幾個内侍。
“這是昨日我命張冕在大理寺寫的密信。”
說完,幾名内侍依舊将這些昨日寫成的密信展開給衆人。
“諸位大人,可有對筆迹和墨寶多有研究的?” 裴甯澄笑問道,“如若有,請出來。”
衆人愣了愣,下一瞬便有兩人出列。
兩人皆着绯色官袍,同為弘文館學士,一位叫高衡,一位名為吳尚。
裴甯澄抱拳道:“有勞高學士和吳學士。”
這兩人同為明和三年的進士,飽讀詩書,尤通文墨,擅書法,由他們兩人來看再合适不過。
兩人來到前排,高衡當先說:“麻煩内侍換個位置,讓相同的信箋比鄰而放。”
内侍們調整位置後,兩人有默契地從兩端開始看。
殿内肅靜異常,一時隻有兩名大學士的腳步聲。
這麼看了一刻鐘,高衡回頭抱拳道:“下官愚鈍,沒看出有何差别。”
吳尚同樣如此答。
有人高興,有人愁,群臣看向金銮殿上的皇帝。
盛武帝眉眼沉肅,表情凝重,像是随時會發出天之盛怒。
裴甯澄反倒笑了笑:“兩位大學士等等,昨夜我和大理寺衆位同僚也如同兩位這般看了許久,沒找到纰漏之處,後來我們連夜做了個好物件。”
他頓了頓,從袖中摸出黑色匣子。
甯公公親自下來接了匣子呈給武帝,武帝拿出東西,卻是個發光的物件。
圓形,薄薄的一片,如同水晶般閃着亮光,薄亮的圓片上海裝了個黑色長柄。
不隻是皇帝迷惑,百官亦是不解此是何物。
“這是何物?”
“放大鏡。”裴甯澄笑着解釋道,“用西域進貢的水晶制成,它的特别之處是能将眼前的文字和物件放大無數倍。”
說着,他示意甯公公将一封奏折放到放大鏡下面。
盛武帝好奇地透過鏡子看過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确實如此。”
甯公公将放大鏡送回給裴甯澄。
裴甯澄走近一封密信前,把放大鏡置于上面,招呼兩位大學士過去,“你們過來看看。”
高衡将信将疑地湊近,聽到裴甯澄說道:“這是搜到的密信,按照信上所寫内容,這封信大抵是在一年前寫的。”
高衡眼中忽然一閃,自己接過放大鏡又湊近了些,看完這幾頁,快速将所有信箋都看了一次,最後他把鏡子給身後的吳尚,“吳學士,你也看看。”
吳尚剛接過鏡子,便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手上動作不由頓住。
靖王徐徐迫近,看着吳尚,“吳學士,繼續,我隻是随便看看。”
“你可要好好看清楚。”
裴甯澄眯了眯眸子,“不如先讓靖王殿下看?”
“那倒不必,我隻會打仗,不會舞文弄墨。” 靖王施施然走開。
吳尚這才小心翼翼地用放大鏡貼着信箋,仔細看起來。
他看完一圈,下意識看着高衡,兩人視線交錯。
“兩位覺得如何?”
吳尚謙讓道:“還是讓高學士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