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這位賊眉鼠眼,身材瘦得像根麻稈,嬉皮笑臉地先問:“請問提供線索有幾兩銀子?”
“那要看你提供多詳細的線索。”
瘦麻杆皮笑肉不笑:“這要看官府的誠意咯。”
“隻要你得出東西,官府一言九鼎。”蘇爾諾随手比起五根手指,“五百兩。”
裴甯澄聞言擡眸看過來,“蘇評事少說了一個零,你若是說出了有用的,五千兩。”
瘦麻杆鼠眼發亮:“我說,我說,這事得從去年說起,我家老爺在京郊有處莊子,去年我因為犯了點事被罰到那處莊子裡做跑腿的,小莊子地處偏僻,隻住了一個瘋癫的姨娘,我沒事就喜歡溜出去,發現莊子隔壁那家很是奇怪…… ”
蘇爾諾盯着他說完,正要問他所說的那個宅子在何處,有兩天沒露面的魏斯匆匆進門來。
“大人,我們發現有處宅子很可疑,隻是……”他拱手遲疑地看着裴甯澄。
裴甯澄冷哼:“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幹擾大理寺辦案。”
京郊靠近寶相寺那一帶自古被傳言是風水寶地,依山傍水,很多貴族大家在那裡有院子,遇到難纏的主不是什麼怪事。
“我們找到的宅子叫雅園,離寶相寺不過三裡地……”
蘇爾諾豁然擡眸,一旁的瘦麻杆也瞬間尖叫起來:“雅園,那不就是我說的奇怪的宅子嗎?”
“大人,這可是我先提的啊,賞賜可不能……”
裴甯澄哪裡還有耐心聽他啰嗦:“來人,先給這位取五百兩。”
“哎呀……不是五千兩嗎?”
瘦麻杆在背後追着。
*
一行人很快趕到雅園。
朱紅廣亮大門開在正中間,丹漆金釘銅環,氣派非凡,不用進去便知裡面占地及其開闊,俨然有皇家園林的壯觀。
莫不是哪個親王的園子?
蘇爾諾頓時愣住,偏頭看向裴甯澄。
裴甯澄淡淡勾唇:“不用怕,這裡确實不是一般的地,園子是皇上三年前賜給南越三皇子的。”
“南越三皇子?”蘇爾諾驚道。
“正是,就是那位來京中為質的三皇子。”裴甯澄狹眸,“這位三皇子深居簡出,三年前染了怪病,不能見人,皇上特意選了這個宅子讓他養病。”
“他這三年都沒出現過?”
“隻在皇後壽辰上出現過一次,還是帶着面具的,說是因病毀容了,面目不能示人。”
“他到底得了什麼病?南越國也不管他麼?”
“南越如今的太子是貴妃所出,這位三皇子慕容遲卻是皇後所出,年僅十歲就被送來為質,你說南越國會管他嗎?”
說話間,大門洞開,門内站着位身穿南越服裝的中年男子,“各位官爺請回吧,我家王爺有惡疾在身,不方便見人。”
“如若你們執意硬闖,休要怪我們無禮了。”
“我南越國雖小,也不會平白受欺負,我家王爺在你國都内都不能安詳度日,你們是否意欲挑起兩國争端?”
中年男子眼神陰厲,随後打了個響指,門内沖出來一隊衛兵将人團團圍住。
裴甯澄冷笑:“我們一方好意前來,你們何須兵戎相見。”
中年男子戒備得盯着他們。
“皇上一直憂心三皇子的重病,特命我宮中蘇神醫前來診治,一番好意被誤會,我找誰說理去?”裴甯澄攤開手,一副無奈的樣子。
打着皇上的旗号來的,南越男子不得不讓人收了兵器,把人迎進去。
“各位在此等候,我們去請王爺出來。”
這人把他們引到外院的白玉堂,奉茶後便留下一隊衛兵和他們相對。
白玉堂陳設看着簡約卻不簡單,黃花梨桌椅,特級白瓷寶瓶,左邊牆上挂着幾幅前朝書聖的字,右邊是兩幅蘭花圖。
蘇爾諾盯着蘭花圖看了一會,想着桃夭說她住的房間裡也挂着蘭花圖。
他們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這幾個意思?晾着我們?”葉奎氣不順了,起身大步要闖進去,被衛兵攔住。
裴甯澄淡然得斷氣茶杯,“葉奎,不得放肆。”
“大人! ”
葉奎還想争辯,隻聽得茶杯落地的聲音。
“茶都涼了,失手了。”裴甯澄面無表情地理了理袖子。
蘇爾諾笑着看向門内閃動的身影,“人來了。”
果不其然,一位頭戴黑色兜帽的男子在兩邊随從的攙扶下緩緩走進來。
男子身形孱弱不堪,手腳瘦得隻剩皮包骨頭,瘦弱的腿腳一顫一顫地,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他臉上是張黑色面具,連眼睛處都遮着一層紗。
蘇爾諾老遠就聞到了刺鼻的味道,應該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這味道在哪裡聞到過……
這人的聲音更是沙啞,如同喉嚨裡滿是沙粒。
“你們當真是來給我看病的?” 他甚至連寒暄都省了,直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