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并沒有獲救的可能。
蘇爾諾第一時間給她喂了一粒解毒丸依然無濟于事,姑娘的柔軟身段像是洩氣的皮球,瞬間癱軟在地上。
她的五官因為痛苦而擰曲成一團,臉上血色全失,吹彈可破的皮膚變得幹癟褶皺,短短一刻鐘,鮮活的美人就成了一具被抽幹了□□的幹屍。
“這……到底是什麼毒?”張仵作細細驗過雲煙的屍身,竟然找不到死因,“沒有出血,也沒有外傷,她體内的器髒卻全然衰老,她不像是中毒,而更像是個活了百歲的老人自然死去。”
衆人皆是唏噓。
若是他們沒見到她毒發身亡的過程,怎麼都無法相信這是個正值妙齡的美人。
裴甯澄凝視着幹癟的女屍,心中頗有些惘然。
原身關于雲煙的記憶突然齊全了,他想起這個姑娘來到身邊的日子。雲煙被他拍下處子之身時,媚香樓曾說她本出身富貴之家,家中突遭厄運才不得已被賣入青樓。那時候的裴甯澄其實也并非一般的纨绔,為什麼要拍下此女呢?
不隻是拍下她,長達兩年的時間裡,裴甯澄時常去看雲煙,關系親昵。
若不是他穿越到裴甯澄身上,這姑娘說不定早登了臨江王府的門。
媚香樓,馮蓉兒,雲煙,這些人都和現下的案子有關,如此抽絲剝繭,他才發現原本看似毫無關系的人居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想起那日他帶着人去媚香樓挖出馮蓉兒的匣子,雲煙不正是在場?随後他和蘇爾諾在回來的路上遭埋伏,當夜大理寺又被縱火,縱火犯浮出水面,雲煙服毒自殺……
接二連三的事件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将大理寺,或者說将他本人網住。
“你在想什麼?”
蘇爾諾的話讓他回神。
裴甯澄深眸一凜,“速去查雲煙此人,她的生平,一點一滴都不要放過。”
“厚葬了吧。”
待下面的人領命而去,裴甯澄才轉身望着蘇爾諾,“你怎麼看?”
“是雲煙縱火的嗎?”
蘇爾諾搖頭:“她最多是個替死鬼,不過這事和她也不是沒關系,犯案的肯定不會是她。”
“我觀她脈像是不習武的,半夜進入大理寺先下毒再縱火……”她的眼睫微閃了那麼一下,頓了頓才繼續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做這些事,沒有功夫如何做得到,還有那個腳印,雲煙姑娘其實比我都矮了那麼一點,應該是不符合的。”
“如果不是她,會是誰?”
蘇爾諾神色微滞,眼神掠過眼前的男人,到底隻是輕歎:“殺死雲煙的人就是縱火者。”
“隻是雲煙一死,線索全部斷了。”
“你可還記得那日我們去媚香樓?”裴甯澄沉吟道。
蘇爾諾和他對視,恍然間想到了什麼。
“難怪我們立刻遭到劫殺,原來是她通風報信?”
“很有可能,所以雲煙和銀月閣也脫不了關系,早聞銀月閣的奇人異士很多,他們甚至有個專事毒藥的藥師堂,堂主據說是位年輕的姑娘,叫紫蘭。”
蘇爾諾默念這紫蘭這個名字,眉心緊緊折起。
“來人!備車!” 裴甯澄沉了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
“你要做什麼?”
“進宮面聖。”
“現在?三日之期很快就會到,如今線索斷了……”
裴甯澄眼中銳利一閃,輕笑道:“你那麼老實幹什麼?”
“皇上給了期限,案子我給他破了不就是。”
他緩勾起唇,透出恰到好處的桀骜:“再說了,大理寺可沒說線索斷了,我現在就去面聖說案子破了!”
“你……”
蘇爾諾看着他大步而出的背影,紅唇也跟着勾了勾。
*
日暮時分,裴甯澄才從宮中歸來,陸炳文跑得比兔子還快,眯眼笑着打聽道:“大人,皇上怎麼說?”
這是大理寺的頭等大事。
官署着火,輕則被罰俸,重則降職處分,他這一個級别是讨不着好。
裴甯澄沒說話,賣了個關子:“就那樣吧。”
陸炳文臉色微變:“哪樣啊?”
蘇爾諾卻是已經猜到了幾分,噓看一眼裴甯澄,這人平直的嘴角正噙着幾分笑。
“自然是…… 案犯自盡,我等在大理寺繼續追查案犯背後的銀月閣。”裴甯澄利眼一掃,“從今日開始,大理寺昭告天下,銀月閣行事無狀,國法難容,重金捉拿其成員歸案,凡是能提供有用線索者都有賞……”
“是,謹遵大人吩咐。”
陸炳文心中石頭落地,連忙帶着人去起草公文。
不過半個時辰,捉拿銀月閣的告示便貼遍了京城,因着賞賜豐厚,這幾日大理寺門前人流如織,都是前來提供線索的人。
“隔壁村有個鎖匠,獨來獨往,可是富庶異常,我看他經常半夜出入,行迹可疑!”
“東市有間魚蝦鋪子的老闆說自己認識銀月閣的人……”
“前幾日來我這住店的就有幾個人行蹤詭異,整天帶着面具……”
……
大理寺的衙役全都出動了,記錄證詞的,畫像的,還有去現場拿人的,一時間忙得不可開交。
連蘇爾諾也坐在幾案後記錄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