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周正良也怔住了,不知道姓蘇的這是唱的哪一出。
蘇華意還在嘴裡說個不停,一邊手舞足蹈,好像在跟什麼無形的力量做殊死搏鬥一般。“你們都是她請來的幫兇麼?你們都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害我?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我真的不想唱了,真的不想唱了……你們難道聽不懂麼?”
他聲音裡已經帶了嗚咽,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年初一心道,也不知道在離開闫家之前,他還遭受了何種緻命的打擊。
正恍惚着,蓦地那前一秒還蹲在地方抽泣的蘇華意跳起來,朝着年初一直奔而去。
蘇華意袖中的短劍藏得極好,但年十五的耳朵更敏銳,聽這風聲,明顯是想将對方置于死地!
“年初一,小心!”蘇華意即便身段大不如從前,可底子的柔韌性還是在的,年初一見他瘋瘋癫癫,哪裡料到他會來這麼一招。變生倉促,年十五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右手竭力将她推到了一旁。
那一推顯然是下了全身力氣的,年初一狠狠地摔了出去,膝蓋帶倒了桌椅,痛得直吸氣。
但再怎麼痛,也沒有心底的震顫來的強烈,這是年十五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且為了她,他可以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死。
她那會不過是看他可憐,衣衫褴褛的蜷縮在肮髒的角落裡,便起了恻隐之心撿了他,幾年光陰荏苒,久遠到她已經忘了當年撿他時都說過什麼話,她自認待他不薄,可也沒有好到可以讓他為自己拼死拼活的地步。
年初一直覺心裡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瘋狂湧動,嘴巴幾次張了又合,喉嚨裡幹澀得狠,卻也沒有說出隻言片語來。直到親眼瞧見年十五手臂上滴下來的鮮血,她整個人的思緒才漸漸回籠。
他受傷了。這四個字在她的心裡四處叫嚣,而後組合成一把比蘇華意那把短劍還要鋒利的刀刃,一點一點的挑着她的心髒,好似要沖破心髒,沖到肌膚之外來。
年初一捂着心口,也沒有将那股痛意給壓下去,好半天撐着身子到年十五的身邊,一開口已經帶了哭腔,“十五……”
“放心……我,沒事……”年十五臉色慘白,卻還是給了她一個笑容。
“誰擔心你了,我是擔心……倘若你手廢了,到時候沒人給我們幹活……”話雖這麼說着,可年十五卻從她的眼裡看出來緊張。頓時一顆心滿滿漲漲地,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敢在九爺的眼皮子底下傷人,還是在越樓,秦岩如何能忍,早就帶着幾個下人,扭着蘇華意出了門去。
年十五看了年初一一眼,二人心照不宣,都看出來一些端倪。
這邊秦九派了仆婦想就近請了大夫來看,就被年十五攔下了。
“小傷而已,不勞費心。”年十五聲音裡透着疏離,沒有喊他少班主,也沒有尊稱他作九爺。
如果他沒有看錯,蘇華意正是聽了秦九的洞箫之後,才發狂的。他猜不透這其中的聯系,但是隻要是危及到他家年初一的人和事,他皆是閉了心門,再升不起半分憐憫。
秦九何等聰明的人,如何聽不出來年十五的話外音。說了幾句安穩周正良的話,便揮手示意他跟其他人都下去了。
年初一冷眼瞧着,心中已經猜出來個大概。不過她也不急,小心翼翼的幫年十五止住了血,又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看着傷口不深,她的一顆心才算稍微放下來。
“此時沒有旁人,九爺有什麼話,便說罷。”最終還是年初一打破了氣氛,開口道。
“年小姐如何知道我有話要說?”秦九倒是來了興趣。
年初一看着他,不由得冷哼道,“九爺如此大費周章,請我們來看一出戲,可自始至終,我想您才是那個真正的看客罷。蘇華意得了癔症,我想您也早就知曉了?沒準周家姐弟使得毒也是您給傳出去的哩!”
“哦?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秦九迎着她的目光,嘴角的笑意越盛。
“從我們進門到現在,九爺您都是鮮少開口,倘若不是事先知曉,我想九爺您也不會這般穩如泰山吧。”更不會勞師動衆的請他們二人來走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