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便天昏地暗的鬥了起來,年初一伏在領頭的人肩上,因為打鬥,晃得她身子都要散架,看的更是提心吊膽。
雖然竹林那次也見識過年十五的功夫,但是這次明顯要比上次多了幾倍的人……
她在看到年十五出現的時候,整顆心先是滿心歡喜的,遠遠地瞧着好似瘦了不少,也不知道他這幾日是如何挨過來的。再然後才冷靜下來,因為她親耳聽到領頭的人在說,他們是在等着十五,看來是在這條路上守株待兔很久了。
所以十五身上到底藏了什麼秘密,他的不告而别,也跟那個秘密有關麼?
正想着,年初一突然覺得身子一輕,等反應過來才發現是被人丢到了地上,摔了個大馬叉。好在她穿得厚,竟也沒覺得疼。
“我們走……”那些人明顯不是年十五的對手,沒一會就丢盔棄甲的跑了。
年初一撐着身子站起來,還沒站穩就又倒下了。那邊年十五趕緊奔了過來瞧。
“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滿眼都是關切,藏都藏不住。
“就是……”年初一本來想說就是腿麻了,話到嘴邊又憋回去了,“我不好的很,渾身都不舒服……”
年十五吓了一跳,蹲下身來幫她檢查,一邊道:“不曾見哪裡受傷啊。”
年初一把他的手撥拉開,憋了幾日的怨氣總算是找到了發洩口:“受傷了,就是受傷了,是那種看不見的傷。有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也是,并未有賣身契放着,左右都是自由身,還不是随意的去逍遙快活!哪裡還能記得往日的半點情分!”
她也就是說的氣話,明明心裡裝着擔心,但不知道怎的,這會子矯情勁兒上來了,越說越覺得憋屈。
“年姑娘真是錯怪十五哥哥了。”年十五還沒開口,倒是有人搶了先。
那聲音好聽的緊,聽得人心神搖曳,年初一擡頭就看到年十五身邊站了一個紫衫女子,跟自己年紀相仿,雖是荊钗布裙,可天生自帶的那股子貴氣展露無遺。
“這位是……”好小子,跟他認識這麼久,怎麼沒聽說過他還有個妹妹?年初一這會腿也不麻了,騰地一下站起身。
“我是月闌珊,年姑娘好。”月闌珊落落大方,笑盈盈的看着年初一。
年初一輕扯了一下嘴角,應了一聲算是回禮,又聽她道:“兄長可是為年姑娘操碎了心,秦班主便是兄長幫他解了圍,不然縱使他巧舌如簧,如何能逃得了楚溪苑的鉗制?那老劉頭也是兄長派人去請的,兄長記性好,先前隻是聽别人說過老劉頭是個趕屍人便記下了,沒想到誤打誤撞的竟然真是從南義城過來的。”
年十五面色平靜,月闌珊悄悄打量了他一眼,湊到年初一跟前來,“所以年姑娘要說兄長記不得往日情分,我是第一個要為兄長鳴不平的。”
原來暗中幫忙的人是他……年初一心下震動,看着年十五不出聲了。
其實月闌珊說的也是實情,年十五那日腦中迸發的記憶,将他整個人都快掩埋了,仿佛吸一口氣都能讓他痛不欲生。
他急急地去了集市,隻想買匹快馬,日夜兼程的趕去京城,當面揪住他那個高高在上的父親問一問,是不是也跟莫一鳴一樣,對他們心狠到可以冷眼旁觀,甚至痛下殺手!
可等到了集市,他又冷靜下來了,現如今憑他這一點綿薄之力,拖着發病就會失去記憶的身子,對付闫探花跟劉大人都是心力交瘁,如何能抵抗住宮裡那些豺狼虎豹?
此事,即便他再恨再心有不甘,那也要從長計議。
隻要他走錯一步棋,那就是滿盤皆輸。更何況,他也确實放心不下年初一,不想年家的生意就此被攪黃了。
于是才有了後來的這些……
正想的出神,那邊月闌珊叫了起來。“呀!十五哥哥,你的手腕被劃破啦!”
年十五低頭去瞧,可不是,怕是又要昏睡上幾日了。
……
萬籁俱寂,夜涼如水。
小院的鐵窗漏進幾縷月光,還有千樹萬樹斑駁的倒影。
冬日的雪夜,照的天地萬物格外的亮。年十五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年初一裹得跟個粽子似的,撐着腦袋,在他床前打瞌睡。
年初一雖然性子野,但長相是随了年老三的,一張鵝臉蛋粉妝玉琢,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不說話也能唬住人,以為是個大家閨秀。
可惜端不住,這會便冒着鼻涕泡正在說夢話,年十五看了好笑,坐起身,擡手想揉一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卻又不敢,怕她醒了對他發脾氣。
一陣風過,吹得窗棂顫動。年初一吓了一跳,以為又有賊人闖入,身子一歪,就被吓醒了,正好倒在了年十五的身上。
年十五是想下床來把她挪上去的,夜裡寒氣太重,怕她凍着了。這邊剛掀開被褥,先前還打瞌睡的人突然撞到了自己懷中。
還……還碰到了他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