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成功驅逐了鹽中學不良學生們的番長鬼瓦天牙,但是會長神室真司帶領下的學生會卻沒有就此罷休,反而發起了專門針對混混學生的清掃活動。
聽起來也許動作巨大,實際上對橋本茶和影山茂夫這般普通學生毫無影響。硬是要說有什麼區别的話,那就是學習氛圍變得更加和諧了。
不良們休學的休學,裝鹌鹑的裝鹌鹑,再也不敢像以往那般聚集起來,給一般學生造成無法反抗的困擾。
影山茂夫對外界發生的事比較遲鈍,他每天專注在肌肉鍛煉和兼職除靈兩件事上,根本不知道害他被綁後間接導緻超能力爆發的罪魁禍首被懲罰,而他的弟弟影山律也變得越來越沉默陰郁。
“橋本同學,給你。”影山茂夫好不容易攢夠了錢,回請了橋本茶章魚燒。
日薪隻有三百日元的他,買兩份總價為960日元的章魚燒還是有些不容易的。
橋本茶接過才出鍋熱騰騰的食物,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微笑着輕聲道了謝。
影山茂夫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說這沒什麼,然後和她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去。
飛蛾不知疲倦地撞擊撲騰着一盞盞路燈,燈光拉長縮短着兩人的身影。在路過居民區附近公園時,橋本茶看見了兒童滑梯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影山律。
但他很快藏了起來。
專心對付章魚燒的影山茂夫注意到橋本茶的目光,跟着轉過去,腮幫子鼓鼓:“誰在那裡嗎?”
橋本茶搖頭,假裝推測:“大概是小野貓路過吧。”
影山茂夫不做他想,相信了橋本茶的說法,與她一起逐漸走遠。
過了好幾分鐘,躲在暗處的影山律這才從滑梯後走出,露出一張陰沉的秀氣臉龐。
他壓低着聲音,不知是在對何人說話:“她撒謊了,她明明看到我了。”
在他藏起來的刹那,兩人的視線分明對上了。
“這是那小姑娘的聰明之處。”本被花澤輝氣除靈的小酒窩不知何時“複活”,竟從影山律背後幽幽冒出來。
“我以為她會偏向尼桑一些。”影山律說。
“又不沖突,她在這裡誠實,對寄人籬下的她有什麼好處。”小酒窩扣了扣鼻,說出他覺得橋本茶撒謊的原因。
影山律不想被發現的意圖很明顯,她若說出來,那豈不是“得罪”了他?所以裝作什麼都沒看到才是最優解,如此才可以在影山家更安全地生存下去不是嗎?
“好處?不愧是惡靈,惡靈就是這麼看人的?”影山律清澈的嗓音隐含着不滿,似乎在為小酒窩口中左右逢源唯利是圖的橋本茶打抱不平。
“你生氣做什麼?沒看别人臉色過活的小鬼怎麼能理解那小姑娘的心情和處境。”小酒窩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回怼了一下,但想到自己對眼前的少年别有所圖,于是軟了語氣,“還要繼續熟悉才覺醒的超能力嗎?我幫你控制能量輸出哦!”
從一人一靈的對話中不難看出,他們不是第一天認識了。而今晚之所以出現在居民區公園,是為了鍛煉超能力。
當然,其中最重要的信息是,影山律覺醒了超能力。
面對小酒窩的刻意讨好,理智的影山律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去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影山律知道小酒窩之所以殷勤提供幫助隻是為了利用他,但他何嘗不是也在利用小酒窩呢。
受極端負面感情影響從而覺醒超能力的他,需要一個懂得如何控制且使用超能力的“導師”。
突然出現的小酒窩就是最好的選擇。
隻要能自如操控超能力,他便和尼桑一樣了,他也就不需要再……害怕尼桑了。
*
橋本茶已經知道影山律覺醒了超能力,甚至可能比他本人察覺到還提前了些許時間。但她沒說什麼,因為這會暴露她也有超能力的事實。
姑且把「文字說明」看作她的超能力吧。
因為據她所了解,超能力者和靈能力者一樣,都能看見幽靈,而她看不見。所以,隻是姑且把「文字說明」看作超能力。
不過「文字說明」會升級,也許在達到一定的等級後,她也能看見幽靈。
昨晚,她上樓回房間時,聽到了樓梯間影山律和人說話的聲音,可是待走到她轉角處時,隻見影山律一個人,神色自若地看着她,仿佛剛才的聲音是錯覺般。
可她敢肯定,剛才的聲音不是錯覺,談話内容有來有回應該也不是他的自言自語。
那麼答案可能就隻有一個,和他說話的是幽靈。
和影山茂夫在一起的時間,她偶爾也會看見他對着空氣說話。因此,這麼個選項對她來說不難推測。
影山律渴望超能力的事她是知道的,所以她從心底裡為他感到高興。可是,也隐含着擔憂。
因為他的「文字說明」變化了。
「罪惡感100%」
「自我厭惡感100%」
「自滿自得感100%」
人充其量也是個容器,一個小小的身體怎麼能裝得下如此複雜的極端感情。
橋本茶覺得,影山律如果再這樣下去會壞掉。
可是,他本人并沒有向旁人甚至向他心愛的尼桑求助的意向,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随意插手,于是糾結到現在。
影山一家一如既往的平淡卻溫馨的晚餐時間,橋本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影山律仿佛無事人般和與叔叔阿姨以及影山同學說話,隻覺得美味的食物形同嚼蠟,難以下咽。
她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她感覺坐在對面的少年站在陡峭的懸崖邊上,背對着無盡的深淵,隻要往後再退一步,就會掉入其中,屍骨無存。
“茶茶,再來點炸雞塊怎麼樣?”
“茶茶?”見橋本茶發呆沒回應,影山美紗端着炸雞塊的盤子再喊了一聲。
橋本茶當即回神,連忙扯出個笑容:“怎麼了?美紗阿姨?”
“你這孩子是不是太累了?吃完飯快去洗漱休息吧。”影山美紗用公筷給橋本茶夾了炸雞塊,順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确定沒發燒這才放心,“多吃點,一會兒牛奶記得喝。”
“謝謝美紗阿姨。”橋本茶對眼前的和藹的婦女笑了一下,專心對付起碗裡多出的炸雞塊來。
說實話,吃完這個,她真的什麼都吃不下了,喝讨厭的牛奶更是不可能了。
晚飯用完,橋本茶還是搶着要洗碗,氣得影山美紗搓了搓她的臉:“聽話!這些家務阿姨來做,快去洗澡!”
“嚎的。”橋本茶嘟着嘴口齒不清地回。
“真乖。”影山美紗揉了揉她的粉色腦袋,戴上圍裙去廚房忙活了。
橋本茶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的酸澀泛上喉嚨。
美紗阿姨,真的好像媽媽。
影山盛拿着報紙從客廳走過來,溫和對橋本茶笑道:“記得喝牛奶哦茶茶。”
橋本茶乖巧點頭,看來有兩次故意沒喝牛奶被發現了:“知道了,影山叔叔,我先去洗澡了。”
影山盛看着她打着借口逃走的背影不由得失笑,對影山美紗說:“孩子他媽,茶茶和小律是不是有點像?”
影山美紗撐着廚房竈台想了一下:“何止是有點像。”
“哈哈!是啊,不提其他,光是讨厭喝牛奶裝作忘記喝這一點尤其像。”影山盛大笑,坐在餐桌上展開報紙。
“去去去,别在這裡添亂,去客廳看去。”
“我這不是想離你近一點嘛!”
“爛毛病。”
“哈哈。”
下樓不小心聽見父母對話的影山律又倒了回去,他和橋本前輩……像?
因為都讨厭喝牛奶就像?爸媽真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