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影山律坐到書桌前默默用已經被掰彎不知多少次的勺子繼續練習起超能力來。
“你不是下去拿勺子嗎?”小酒窩看他空手而歸,有些疑惑地問。
“算了,拿家裡的會被媽媽發現。”影山律心中的确有這個顧慮,但對于練習超能力來說,這不算什麼大事。他隻是聽到爸媽對話後不想再出去罷了。
“你的零花錢是不是比茂夫多?他就拿不出買這麼多勺子的錢。”小酒窩看着角落成堆的扭曲勺子說。
“如果尼桑他換個兼職的話就能買了。”影山律語氣淡淡。
“意思是說你也在做兼職?”小酒窩抓住重點。
“嗯。”影山律點頭。
小酒窩意外:“這幾天跟你一起,沒發現你有時間做兼職啊。”
影山律擡眸瞥他,聽出他的嘲諷之意,這段時間他在忙什麼一人一靈心知肚明。
但是他不後悔,雖然他的本意并不想用如此龌龊卑鄙的方式報複鬼瓦天牙和他手下的不良。
“你可以閉嘴了。”
小酒窩:“……”
啧,臭小鬼。
房間安靜下來,過了大概十幾分鐘,敲門聲忽然傳來。
“影山君,我有話……诶?影山同學,你要下去啊。”影山律聽到門外橋本茶刻意壓低的聲音突然變得正常。
“嗯,橋本同學你找律有事嗎?”是尼桑的聲音。
“沒什麼,就是告訴影山君該他洗澡了。”橋本茶無奈地笑了下,其實她是決定來找影山律把話說清楚的。
可是現在被影山茂夫打斷後,她覺得自己像洩了氣的皮球,沒了那勇氣。
在房間的影山律知道自己不能裝作沒聽到,于是主動打開門,看着穿着粉白色睡衣的橋本茶:“知道了,我這就去。”
橋本茶擡頭看他一眼,點點頭,然後對影山茂夫說:“我先回房間了。”
影山茂夫扣了扣臉頰:“……嗯。”
影山律看他欲言又止,心中本不想過問,但架不住習慣使然:“尼桑你怎麼了?是有事嗎?”
本想離開的橋本茶頓住了身子,看向那張臉像牛奶面包的主人:“?”
影山茂夫沒想到被弟弟看出來了,猶豫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說:“今天肌肉鍛煉出了很多汗,我想第二個洗。”
原來是這樣。
橋本茶和影山律暗自松了一口氣,還以為是學生會清掃不良活動的秘密被發現了。
“那尼桑你先去吧。”影山律一如既往地沒有和影山茂夫争。
“影山同學,以後都你先洗吧。”橋本茶認真地說。
每次她都是第一個,雷打不動,肯定還是會給這個家造成一定的困擾。
影山茂夫拒絕:“這怎麼行。”
橋本茶歎氣:“這有什麼不行。”
影山茂夫嘴笨:“啊這……”
泡澡的水一家人共用。大家都會先洗幹淨後再進去,并且洗完後會對水進行一定的清理,所以即便最後洗澡那時的水也是算得上幹淨,但對于客人或有潔癖的家族成員,一般都會讓其第一個洗。
橋本同學既是客人也是家族成員。
最重要的是,她是女孩子。
影山茂夫記得媽媽說過,不能讓香香軟軟的女孩子泡臭烘烘的男孩子泡過的洗澡水,這是鐵律。
所以,平時都是他和弟弟第一第二輪着來的情況在橋本同學來後變成了第二第三的現狀。雖然不能第一個洗澡了,但他們兩兄弟沒有任何不滿,因為都認為媽媽說得沒有錯。
“第一第二其實時間相差不大,以後尼桑你第二個洗吧。”影山律見兩人有為“以後誰第一個洗澡”的問題在他門口争論起來的趨勢,于是直接敲定了順序。
影山茂夫很感謝弟弟的幫忙以及他把第二讓給了自己,眼睛變得亮晶晶:“謝謝律。”
橋本茶不滿地瞪了一眼影山律,張口想說什麼,卻被察覺到的影山茂夫打斷:“橋本同學,我先去洗澡啦。”
說着快速跑下樓,像有小狗在後面追一樣。
二樓走廊頓時安靜下來,橋本茶望向門口的影山律,在心裡組織着語言。
影山律似乎察覺到她想說什麼,陡然退了一步,将房間門徹底打開,暴露出角落堆積的無數扭曲勺子。隻見他擡手一揚,所有勺子憑空飛了起來,在空中凝聚成一個鐵球不斷旋轉。
“我覺醒了超能力。”看到橋本茶震驚的表情,他冷靜地陳述,“鬼瓦天牙沒有偷豎笛,他是被我陷害的,我做錯了,但我不後悔。”
如此坦然!
橋本茶震驚的自然不是他的超能力,而是他突如其來的坦誠相對。
而随着他語音剛落,橋本茶看見他的文字說明出現了變化。
罪惡感和自我厭惡感降低了百分之20。
“恭喜。”
即便相處不久,橋本茶也知道他對超能力的渴望。如果她是影山律,她也不後悔。
超能力覺醒這種事,可遇不可求。
如果沒有鬼瓦天牙這件事,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擁有超能力,一輩子都活在遺憾和不甘中。
“恭喜?”影山律聽到這話,失神了一下,随即用看怪人的眼神盯着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為什麼不譴責他?為什麼不鄙視他?
“覺醒超能力是好事啊,不過等你平複好心情後,我陪你去向鬼瓦同學道歉吧。”
向鬼瓦天牙道歉,争取原諒,不僅是為了還鬼瓦天牙一個真相與公道,更是為了讓影山律走出此次事件的陰影。
她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聖人,她更偏袒與自己親近的存在。
影山律是她的家人不是嗎?
“你會和尼桑說嗎?”影山律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橋本茶的提議,而是問了她另一個問題。
橋本茶看了一眼他握緊的拳頭搖搖頭:“不會。”
她要是會說,早就在他自爆前告訴影山茂夫了,他們兩兄弟的事,她沒有擅自插手的資格。
要知道一切出發的起點,不過是影山律想保護哥哥罷了。
“謝謝。”影山律聞言,擡眸深深看了一眼橋本茶,随即進屋關上了門。
橋本茶沒想到這對話結束得如此突然,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正當她邁步回房間時,她聽到隔着房門傳來悶悶的聲音。
“我會去的。”
橋本茶聽此,眼眸一彎:“好。”
影山律背靠房門,聽到外面的腳步聲走遠,遲遲沒有動作。
小酒窩探出頭來,微微挑眉:“哭了?”
影山律擡起頭來,露出一張冷漠的俊臉:“閉嘴。”
小酒窩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沒有挑明他眼眶已經紅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