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門縫看着,揉了揉眼睛,讓自己看得更清楚。喝醉酒的父親躺倒在客廳地闆上,母親卻站在一旁看着他。安靜的、冷靜的、如正在舉行一場葬禮般虔誠。
慘白的燈光照在臉上反而顯得人沒有那麼慘白。木制桌子壓低了色調,擁擠,這個擁擠的小房子裡承載了太多痛苦的回憶。
現在這個場景就像他反過來的噩夢一樣。嗬,竟然是反過來的,還是一個噩夢。
“媽,你在幹什麼?”
愣神的傅悅突然驚醒,“我,照一你快去睡覺吧。”媽媽慌亂地把刀藏在身後,但祁照一已經發現了。
他出奇的冷靜,轉身走進了房間裡,在黑暗的卧室中露出半邊臉,眼瞳是那樣黑。
“媽媽不用做這種事,媽媽要是被抓走了,我該怎麼辦?”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冷靜的,就像一個旁觀的上帝在給眼前這個絕望的人提醒。
“……不用擔心,去休息吧。”
“嗯。”
他躺回在床上蓋好被子,他不會哭的,他從來不會哭,被打的時候也不曾哭過,他會尊重傅悅的每一種選擇。在這個世界裡,自己是媽媽唯一的依靠了。
咚咚咚,不是幻聽,響起剁肉的聲音。
剁肉的聲音很有節律,一下一下就像媽媽平時給他唱的搖籃曲,他也同樣睡得香甜。他已經規劃好了明天一早如何幫傅悅埋葬屍/體。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祁照一已經熟睡,傅悅進來躺在他身邊緊緊抱住了他。
第二天一早,祁照一來到客廳。低頭看去,醉酒的父親還躺在地闆上。
廚房裡飄出一股香味。
一個計劃從祁照一心裡誕生。
他感到有些許的惋惜,今天吃紅燒排骨,很完整,父親仍然很完整地躺在那裡。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結局他都舒了一口氣,至少自己都還能掌控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