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寶氣閣,一個聽名字就讓人覺得富麗堂皇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這地方有錢,而有錢通常就會有勢,聽說在山西境内,沒有什麼消息能逃過珠光寶氣閣的耳目。
扶雙不認為這個傳言很準确,至少珠光寶氣格不知道她。她到了山西,沒有人給她下帖子,也沒有人帶着兵器來找她,她是一個被忽視的不速之客。
這讓扶雙有一種微妙的好像要去砸人家場子的樂趣,走到珠光寶氣閣門口,不想迎面撞到了不遠處另一個不速之客,而且一看就知道,這個不速之客肯定比她會砸場子。
“西門莊主。”
白衣劍客也是微微一愣,雙眉微蹙,看樣子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她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這又關她什麼事呢?扶雙勾起唇角,叫了聲就是打了個招呼,然後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就轉身快步走了進去,隻把後面的人當成路過的一陣清風,理所當然的留下一道淺色的背影給人看。
有時候人會遇到這樣一種情況,明明你是對的那一方,别人做錯了事,但是等見到面的時候,她卻顯得很自然,很理直氣壯,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然後在你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走了。
等你反應過來,人家已經沒影了,隻留下你氣的半夜睡不着覺。
扶雙不在乎西門吹雪會不會被氣的晚上睡不着覺,她心情愉悅就好了,慢悠悠的穿過一條幽深的長廊,四周很靜,似乎整個珠光寶氣閣都空了下來。
她知道西門吹雪跟在後面,他沒道理要走,他也絕不會背後向人出劍,再生氣也不會。
“三日之後,綠柳堤上。”
安靜的長廊上響起了聲音,是身後的西門吹雪。
扶雙的步伐略一停頓,卻沒有回頭,繼續走着,直到對方下一句。
“你不誠。”西門吹雪的聲音已泛出冷意。
扶雙停了下來:“你想說我騙了你?”
她轉過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将近六七步遠的西門吹雪,如同那日在輕舟之上,她悠悠道:“西門莊主誤會了,要想讓我騙人,起碼得兩個你。”
她還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一下,她的頭微微側歪,帶着笑意的眼睛好像在問你‘你生氣了嗎?’
他應該生氣的,她希望他生氣,她的目的似乎再明顯不過了,為什麼有人會希望另一個人生氣呢?
西門吹雪不明白,他也不用明白這種事,于是他不發一言,不做一個動作,隻是看着,沉默的看着。
這讓扶雙感到一種冷漠的不悅,他看着她,雙眸帶着一股冷漠的傲慢,那輕微的不易讓人察覺的仿佛站立于高點的“傲慢”,那“傲慢”絕非是故意的,也絕不輕浮,甚至很難被人看出來,它是與生俱來的,也是他的前半的人生培養出來的無形特質。
第一次見面,他說他懂她的劍,他懂什麼?
西門吹雪是什麼人?
一個一年出四次門,每次都為了殺人的人,他殺的人都是壞人,他是江湖中有名的劍客,并且長得還很不錯……這些都是紙面上的資料,而更詳細的關于這個人的别的地方,初次相見之時,她也領教了一些。
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似乎沒有被現實教訓過。
西門吹雪動了,他得到了一個不滿意的答案,不欲再在此糾纏下去,他的視線從她面容上微微移開,向前走去,不過三四步,他已走到了她的身側。
他還要繼續向前走,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肩膀。
“西門莊主。”扶雙知道他想幹什麼,他要高傲冷漠的越過她,直接走人,這可不行,她不會讓自己顯得好像輸了一籌的樣子。
西門吹雪一愣,停步,皺眉,低頭,看着那根纖細的手指,很快又擡頭看向此刻近在咫尺的人。
可他沒有退後,也沒有推開,兩個人就這麼站着狀若一對親密的戀人。
她的手指并沒有用多大力,也不是陸小鳳的靈犀一指,粉色圓潤的指尖隔着布料不輕不重的抵着,無害卻顯得有點輕挑,帶着些許漫不經心,她的手指輕輕點了兩下。
倒是不會疼,隻是……西門吹雪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要走也該是我先走。”
她理所當然的抛下這句話,收回手,轉身毫不留戀的走了,步伐比最開始快了些許。
西門吹雪抿着唇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繼續向前,直到到達目的地,他看到的都是她的背影,隔了四五步遠……
等扶雙走到開宴席的地方有些晚了,陸小鳳已經和珠光寶氣閣的人動起手來了,花滿樓也不得不被迫應戰。沒辦法,誰叫這她與西門吹雪在路上糾纏了好一會兒,耽誤的這點時間就叫陸小鳳跟人翻臉了。
一眼望過去,倒也算熱鬧,珠光寶氣閣的手下,陸小鳳和花滿樓,靈犀一指和流雲飛袖……扶雙停了下來,眼中多了幾分看好戲的意味,她想要站在這兒看一會兒,反正那兩個人又不會死。
後面的西門吹雪跟了上來,扶雙笑了笑,禮貌的讓了個過路的位置,右手一擺,做了個請的動作。
西門吹雪看了扶雙一眼,說不清帶着什麼情緒,然後便抿着唇,握着劍,帶着一種不好惹的氣場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