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平時是住校的,隻有寒暑假會回到自己的住處。那是一間位于廢棄商鋪上違章搭建的閣樓,閣樓地處蜘蛛尾巷,是麻瓜地界的貧民窟。馬路對面就是繁華喧嚣的金融商圈,清晨的朝陽與夜間的月光被一棟棟拔地而起的大廈攔截,越發襯得腳下這些歪七扭八的違章建築群陰暗逼仄。
這樣破敗的落腳點,卻是斯内普與母親存在于這世上最後的聯系。因為這一點,對于這間閣樓,他既想逃離又忍不住親近。
-也許哪天忍不住一把火燒了這裡,一切就都終結了。
斯内普這麼想着,獨自在閣樓上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冬夏。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起,樓下總徘徊着一個奇裝異服的賣花少女,黑色頭發,喜歡在牛仔褲外搭短裙,而且無論晴天雨天,都穿着一件紅色雨披。這樣的穿搭,斯内普隻在瘋子和假扮麻瓜的巫師身上見過。
每天黃昏,少女都會挎着一隻花籃出現。見他下樓,笑容滿面地問一句:“先生,買花嗎?”
斯内普當然不會買。
-花是什麼?能做魔藥嗎?
為什麼會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賣花?為什麼打扮得這麼奇怪?為什麼賣不出去也不停止這種荒唐的行為?
少女身上滿是疑點,但斯内普懶得理會。他和少女的交流很長一段時間的交集都停留在少女問他:買花嗎?他眼也不眨地從她面前經過。
如無意外,将一直如此。
可是人生海海,誰還遇不上個意外?
有一天,斯内普去街角快餐店買了一根法棍,準備就着咖啡當今天的晚飯和明天的早飯。回家的路上看到少女被兩個刺頭堵在街角。刺頭在少女臉上摸了一把,少女臉色慘白,慌亂地往後退,被另一個刺頭故意伸出的腿絆了一跤。手中的籃子掉到地上,花也散落一地。少女像是想起什麼,奮力爬到花籃邊,在花籃裡掏啊掏,掏出……
一顆臭蛋?
斯内普原本隻是路過,見到魔法物件不由提起幾分興趣,他在少女身上感應不到任何魔力波動,如無意外應該是個啞炮。
隻見少女把手裡的臭蛋用力投擲出去,像是往廁所裡投擲了一顆炸彈,腐臭的氣息很快在刺頭的腳邊爆開,刺頭捂住口鼻,動作遲緩下來。
少女發現有效果,大受鼓舞,又從花籃裡掏出來一顆臭蛋,又一顆,又一顆……甚至在小混混掙紮着繳械她的花籃之後,她把手伸進外套的兜裡繼續掏,她的外套裡竟也藏着臭蛋。
斯内普有些困惑:難道她自己不受影響嗎?
仿佛響應斯内普的困惑,少女突然俯身幹嘔,然而即便如此,掏臭蛋的動作也并未停止。
微風拂面,斯内普沒有辦法再淡定旁觀,決定出手,阻止她在自己家樓下漚沼氣池的危險行為。
收拾這些小混混對斯内普來說隻是眨眼的功夫,哪怕收拾以後需要用一忘皆空抹去他們看到魔法的記憶,也隻是多眨幾眼。
等他收拾好殘局轉過頭,少女已經扶起花籃,正在撿地上沒被踩斷的花枝。
“謝謝您。”少女笑眯眯地開口,聲音奶滋滋的,似乎已經完全從剛剛的驚吓中收拾好心情。
斯内普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越過她,徑直走向店鋪邊緣通往閣樓的镂空鐵樓梯。
“我叫愛麗絲,”少女跟了上來,“您是斯内普嗎?我聽旁人都這麼稱呼您。”
“今天多虧有您,臭蛋的味道實在太恐怖,我剛剛快要堅持不住。”
“您好厲害呀,出手的速度真快,我都沒看清楚。”
“您手裡拿的是今天的晚飯嗎?隻吃這個感覺不太健康诶。”
“您家裡是不是沒有做飯的人?……絕對沒有打探您隐私的意思!我是想說,要是沒有的話,我下次可以帶點過來。”
好吵。
斯内普開始後悔救下她。好在已經到達閣樓的門前,他拿出鑰匙,冷冷掃視那個叫愛麗絲的少女。一般在課堂上,隻要他祭出這個眼神,笨豬學生們就會一秒噤聲。
少女沒有讓他失望,徐徐後退一步。
可以滾了吧?
“哇,你們有魔法的人也用鑰匙開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