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再度響起的時候,斯内普正在寫教案,他知道外面是誰,故意不去理會。敲門聲越來越急,斯内普趁着羽毛筆續墨的空檔,對着門口施加了一個閉耳塞聽。
世界安靜下來。
教案寫寫改改,不知不覺就忙到半夜。
感受到胃部一陣痙攣,斯内普才想起早餐以後就沒再吃過東西,準備下樓随便買點什麼對付一下。拉開房門,門把手上的東西随着這個動作搖晃起來,成功吸引他的注意。
依舊是一個花籃,依舊是滿籃子開得熱鬧的鮮花。不同的是,被滿籃鮮花簇擁的物件從紙盒換成了玻璃瓶樽。瓶子裡面盛着滿滿一杯的棕綠色不明液體。杯身貼着一張紙條,紙條中央是一行花體字:Bon appetit!
紙條的角落裡還有一行小字:這是我做的果蔬汁,純手工制作,用心滿滿,喝過的都說好,别總是啃面包啦,營養均衡才能身體健康。
斯内普狐疑地打量起那瓶棕綠色液體:這玩意能喝?
胃部又是一陣痙攣,街角的快餐店已經打烊,想買到吃的東西最少也要十分鐘路程,雖然幻影顯形也就一秒鐘,但是……
斯内普用魔咒快速檢驗了一下,得出這瓶果蔬汁無毒能喝的結論。
胃部又抽搐了一下,他回味着昨日蛋糕的濃郁奶香,打開瓶蓋,将玻璃瓶内的東西一飲而盡。
酸甜苦辣鹹同時在味蕾上炸開,斯内普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種食物可以同時蘊含這麼多味道。這種火辣又清涼的感覺讓他覺得他剛剛一飲而盡的是複方湯劑,還是沒有變身功能的那種。
也許是味道太過複雜,喝完以後斯内普腦海裡的念頭反而變得簡單起來,他開始無限循環一個想法:幻影顯形隻要一秒,我為什麼要節省那一秒?
隔天,斯内普特意把黃昏的時間空出來,恭候愛麗絲大駕。
“哒哒”的腳步聲準時響起,斯内普卡着時間拉開房門,愛麗絲的花籃挂在了空氣中。她讪讪地把花籃捧回懷裡:“晚上好,先生。”
斯内普跳過社交禮儀,徑直将第一天的花籃疊到她懷裡的花籃上方:“你好像忘記了藏在裡面的生化武器。”
花籃疊得有點高,愛麗絲伸直脖子才看到花籃底塞得滿滿當當的臭蛋,尴尬地笑了笑。
斯内普的話還在繼續:“請不要再送我鮮花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如果是為了報答我那天的舉手之勞,我認為前天的芝士蛋糕和昨天那個難喝到差點讓我去見梅林的果蔬汁已經足夠。”
“可是看到色彩缤紛的花朵,會很開心呀。”愛麗絲不能理解斯内普口中的華而不實,她踮起腳越過斯内普的肩膀環顧他身後的房間,恍然,“哦,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
她放松腳掌,整個人矮下來一截,松快地說:“你的房間放不下這麼多花。”
愛麗絲無視斯内普冰冷的眼神,自顧自地說下去:“那以後放外面吧這個鐵樓梯光秃秃的,堆滿鮮花肯定很好看,現在天氣熱,也不用怕花放在外面凍着。”
說完,愛麗絲也不等斯内普回應,飛快地把今天帶來的花放到門口,提着裝有臭蛋的花籃,又溜了。
……
斯内普執教多年,非常了解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一頭熱的時候,越是說不要送,越是不聽。他甚至懷疑愛麗絲現在送花送得這麼起勁,就是因為早先在樓下賣花被自己拒絕太多次而激起的逆反心理。
隻要不給出反應,過段時間,她覺得沒意思,自然而然就不會再送了。
這個“過段時間”一過就是一個月,期間愛麗絲隻是默默把花放在門口,并沒有打擾斯内普。
直到某天,她再度敲開斯内普的房門:“我這個月都沒有見到先前欺負我的人,明明第二天還在街口徘徊的,是您出手把他們趕跑的嗎?”
她問話的時候,棕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蕩漾着愉悅的清波。
“我很忙,沒空理會這些小事。”斯内普不耐煩地開口,“如果你想送花,像先前那樣直接放門口就行了。”
愛麗絲沒有理會他話語裡夾雜的冰坨子:“偶爾還是要打個招呼的呀。”
就在斯内普準備關門的時候,愛麗絲發現了挂在門把手上晃悠的錢袋:“呀,這是……給我的嗎?”
“這裡除了你,還有誰敢來敲我的門。”斯内普皺着眉頭說,“這些錢就當我花錢買你這一個月的花,以後不要再送了–”
打斷斯内普蓄勢待發的刻薄言語的是一個始料未及的擁抱。
“謝謝您!”少女很快松開懷抱,捧着錢袋,像是手握天下至寶。
斯内普被突如其來,又突然結束的擁抱整懵,想不通為什麼她會這麼激動。不會是見錢眼開,從她的裝扮就能看出她家境富裕,那個錢袋裡的錢乘以三倍也買不下她今天身上穿着的鬥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