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久沒有這樣,長時間地待在同一個空間裡沒有争吵,不約而同地想要維持這來之不易的平和。
牆上的鐘擺規律的搖晃着,信件一封封回,書頁一頁頁翻。像是齒輪的齒落進齒輪的槽,于是一圈又一圈地傳動,周而複始,理所當然。
直到木頭憑空出現,像是一個雞蛋狠狠敲在兩人額頭上:“小主人,約翰遜一家快要到了。”
敲在唐尼額頭上的是熟雞蛋,滾燙的話語在額頭上滾了兩滾,唐尼如夢初醒,看了眼時間,帶上寫好的信件急匆匆往外走:“家裡馬上要來客人,你暫時回避一下。”
說完,他走出書房三步并作兩步爬到樓上的小露台,吹了聲口哨,屋頂貓頭鷹棚傳來翅膀撲簌的聲音,一隻貓頭鷹從中鑽了出來,展翅翺翔朝唐尼飛來,唐尼伸出手,貓頭鷹聽話地落到他的手背上。
敲在愛麗絲額頭的是生雞蛋,蛋殼四分五裂,蛋清包裹着蛋黃濕哒哒糊了愛麗絲一腦門,她泛着惡心記起初心,逆反心跟着一道上湧,堵在愛麗絲的嗓子眼,她覺得自己必須立刻做點什麼,不然就要吐出來了。
愛麗絲她騰地起身,走出書房,對樓上的唐尼大聲說:“我不回去。”
唐尼将信件綁到貓頭鷹腿上,放飛貓頭鷹後,皺眉:“什麼意思?”
露台正對莊園大門,約翰遜夫婦的身影隐約可見。
唐尼快步走到樓梯口,壓低聲音急切地說:“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快回去。”
“字面意思,”愛麗絲仰面,看到唐尼因為焦慮而憋紅的臉,感覺他離爆炸隻一步之遙,固執地選擇點燃,”總之,我今天跟定你了,你要想我消失,可以給我一個……”
水晶燈高懸于穹頂,璀璨奪目,可愛麗絲隻覺得刺眼,她低下頭,翻動手裡厚重的魔咒百:“昏睡咒,昏迷咒,懸挂咒,隐形咒–”
伴随着一連串咒語的名字,門鈴聲翩然響起。愛麗絲“如願以償”,得到一個昏迷咒。
再度醒來的時候,眼前漆黑一片,木頭在床邊,細聲細氣地告訴她客人已經離開。
“現在幾點?”愛麗絲的聲音有些沙啞。
“淩晨兩點。”木頭答完,問,“小姐需要水潤潤嗓子嗎?”
愛麗絲沒有回答。
她還記得倒地的瞬間,自己被柔軟的東西包裹着,并不疼。唐尼的那句“抱歉”還在耳邊尚未完全飄散,居然已是半夜。
也沒有很糟糕。
愛麗絲想要笑一笑,卻發現嘴角僵到勾不起弧度。
她緩緩閉上眼:好累啊,今天就先這樣吧。
之後一個星期,愛麗絲都沒有走出房門。
直到某天,木頭轉交給她一朵蒲公英,說是門鑰匙。不用問,一定是唐尼的手筆。更不用問,一定是去斯内普那裡的門鑰匙。
愛麗絲并不想去見斯内普,數日前的傾心大概是一場錯覺。此時此刻,她隻想縮在柔軟的床墊裡躺到地老天荒。
可是,天不會老,老的是自己,地不會荒,荒的還是自己。
愛麗絲歎了口氣,在床上又賴了一會,才戀戀不舍地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簡單梳洗後,握着門鑰匙坐在床邊發呆。
不知道坐了多久,肚臍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拉扯,這是門鑰匙啟動的信号,愛麗絲回過神,在離開前扭頭對木頭說:“我沒有原諒他。”
距離原諒唐尼還缺一場暴揍,她現在要去積攢暴揍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