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他正在辦公室批改作業,敲門聲響起,斯内普以為是來上課外輔導的安妮·懷特。
斯内普沒有好為人師的習慣,想要指導安妮,始于一句“學鄧布利多培養學生給自己打雜”的玩笑話。選擇指導安妮,是因為相比斯萊特林那群狡詐有餘卻連制作膨脹藥水都要翻筆記的小蛇們,拉文克勞就拉文克勞吧,起碼不是格蘭芬多。
說來諷刺,當初這句玩笑話的出發點是讓斯内普有更多時間待在閣樓,如今指向的終點卻是讓斯内普有更多時間逃離閣樓,甚至逃離出發點。
斯内普把論文放到一邊:“進來。”
進來的人是唐尼。
斯内普微微皺眉。
“和學校談下學期魔藥材料供應的事,順便過來看看。”唐尼渾身不自在,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畢業後再踏足院長辦公室,“…… 她這兩天有去閣樓找過你嗎?”
煩躁之情像是雨天從下水道湧上來的異味,直沖腦門,壓不住,也沖不散。
斯内普要替愛麗絲保守秘密--既要守啞炮的秘密,也要守閣樓的秘密。所以愛麗絲不找他,他不能主動聯系她。她可以輕而易舉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系,而他,隻能等待。
進不得,隻有退。一位優秀的攝神取念大師必然是一位優秀的大腦封閉大師,可斯内普封得住自己的大腦,封不住辦公室大門。
他起身,手指撐在辦工作上,擺出送客的架勢:“不知道,我一直待在霍格沃茲。”
唐尼假裝沒有看出斯内普終止談話的意圖,硬着頭皮發問:“你們上次……是不是吵架了?”
斯内普拿起放在桌邊的魔杖:“這不關你的事。”
“我不是幫她說話,”唐尼怕斯内普再次使用驅逐咒,語速變快,聲音也變得急切,“她有她的理由。”
斯内普不置可否:“成年人,說話做事都有理由。但如果她拒絕溝通,我的态度隻能這樣,這是也我的理由。”
“如果她不是拒絕溝通,而是做不到呢?”唐尼在心裡做了決定,不給斯内普插話的機會,也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一口氣和盤托出,“你或許也知道,父親一直認為她身上的問題是病,四處求醫問藥。這次帶回來的藥,副作用是情緒失控。”
杖尖爆出火星。
“你們……”斯内普氣到語塞,他攥緊魔杖,深呼吸後,壓着情緒問,“博涵卡特先生還待在家裡?”
“上禮拜剛走,”唐尼瑟縮着退到門口,他知道斯内普想問什麼,“藥已經停了。”
斯内普問:“配方你還記得嗎?”
唐尼連忙掏出一張紙遞過去。
斯内普接過,一邊看,一邊往儲藏室走。
唐尼隔着一段距離跟在他身後,小聲絮叨:“我找人看過了,應該不會留下什麼永久性損傷。這兩天我在旁邊觀察着,她情緒起伏沒那麼大了,就是興緻一直不高……”
斯内普比對着魔藥配方,在儲物格子裡挑挑揀揀。聽到後面,很不高興,重重關上櫃門,冷哼一聲。
唐尼立馬閉嘴,跟在斯内普屁股後頭走回辦公室。
“我竟然不知道,博涵卡特先生是位觀察家。”斯内普将紙條捏成一團,丢到坩埚底下,打了個響指,紙條燃燒起來,“你就這麼看着他這樣對待你姐姐?”
唐尼靜默半天,才憋出一句:“他有他要面對的壓力。”
是了,成年人,說話做事都有理由。
斯内普冷笑。
但愛麗絲又做錯了什麼?
他揮動魔杖攪拌坩埚,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理清思緒。一開始事不關己漠不關心,後來以為一切盡在不言中,現在算來算去才發現全是糊塗賬,唯有從頭梳理:“我聽愛麗絲說,她來我樓下賣花是因為與你的賭約,你的目的是什麼?”
唐尼張嘴欲答,被敲門聲打斷。他看了眼木門,謹慎地改口:“這周末你有空嗎?”
斯内普看着坩埚裡一時半會也難以完成的魔藥:“……有。”
唐尼:“閣樓見。”
安妮走進斯内普辦公室,與唐尼錯身而過時,好奇地掃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送她來的喬治站在門外踮着腳,毫不掩飾地探頭探腦,還在唐尼出門後與他打了聲招呼:“Hi, bro.”
Bro你梅林的大褲衩。
下水道的惡臭再次上湧。
斯内普看着坩埚裡一點點融化的魔藥材料,内心思忖:
學生的戀愛腦長出來了怎麼辦?一定是作業不夠多,多寫兩張卷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