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死了。”
四周的空氣驟然被封鎖,有什麼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沖着司瀾的脖頸飛速劃過……隻是卻被司瀾召出的城隍印阻隔了去。
作為天庭冊封的小神,想讓他死,得先過了天庭這一關——天庭是沒了,可以上千年香火願力供養作為根基的天庭正式冊封的小神,這一方神印上所加持的護佑,卻也足夠在這種時候庇佑司瀾安全無憂。
司瀾擡手,漫天的黃符驟然在這一處小空間内漫天飛舞,飄搖灑落,他的聲音如亘古而來:
“以清靜心,而弘大願;以智慧力,而伏諸魔;總司五雷,運心三界……”
“吾以城隍印玺,召請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之威,加持雷法,謹應敕令——”
霎時間,無數符箓盡數化為灰燼,随之而來的,是使人眼前亮到近乎緻盲的明光伴随着無數雷聲轟然砸下。
隐約帶了幾分寂滅之意的雷霆盡數落在畫像上,不僅硬生生将那滿身眼睛的怪物劈得外焦裡嫩,連帶着這一處空間,也随之如同水晶一般破碎開來。
司瀾再一次站在了玫瑰大教堂的主廳裡,于是便見不遠處,蒙在畫架上的白布被劈成一片焦黑,連帶着白布下的畫布,也在雷霆之力下,化為組織殘片,正與焦炭一般散架了的畫架一同燃燒着。
而未曾被燒灼殆盡的一角,赫然便是一個瑟縮在街角躲風的身影,瀝青般的面容已經被焚毀,隻有那人手腕上的南紅柿子紅格外打眼。
那是鄭朝陽遺落在這個世界的,些許被舍棄的精神力殘餘。
司瀾擡眼,目光從主廳内幽幽燃燒着的燭火上一掠而過,擡手将附近畫架上蒙着的白布扯下,放眼望去,便多是些人間地獄的慘相:
有天火降下,萬物成焚,有飛蝗過境,食人血肉,有夫妻相殘,子食母肉,有開膛破肚,兇手抛屍……
如果每一幅畫作背後,所呈現的都是一個被單獨隔離出來的小空間裡,真實發生過的事,那麼……
還有主廳兩側,那些個擠擠挨挨堆疊在一起的,顔料早已幹透了的無框油畫,又都是些什麼?
卡爾肯失蹤的市民,血腥的死亡現場,以及,從災厄中存活下來的,卻或瘋癫,或癡傻,或重傷,或輕傷卻無一神志清醒了的幸存者們,又經曆了什麼?
司瀾想起了遞交到卡洛斯書桌上的那份報告,厚厚的一沓,他借用工具書從頭到尾看完了的,與卡爾肯災厄事件有關的所有的案情,心頭愈發沉重。
司瀾擡頭,朝着耳廳位置,原該放置神像的地方看去,那伫立在教堂主位的三四米高的油畫上,青果領禮服的男人身上更多了幾分被雷劈過的狼狽,此時看向司瀾的眼睛愈發透着一股狠意。
隻是在司瀾淡淡透着金光的眼底,披着類人皮的怪物身上,眼睛已經閉上了大概三分之一,而腦袋上裸露着的腦組織,也似乎是被劈得失去了一部分,于是不僅顯得坑坑窪窪,連帶着還有幾分失去水分的焦糊。
看來,雷法不僅對于精怪妖魔有威懾力,換一個世界,對這個世界的怪物而言,也足夠有用。
有用就行,符箓這種東西……
司瀾擡手,于是悄無聲息出現在他手裡的黃色符紙,又是一大把。
果然,活得時間久了,多學點東西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