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有足夠的力量與機會獨自品嘗痛苦。讓一隻眼睛流出的苦澀再淌入另一隻眼睛,混合出他不能也不願為其他人目睹的脆弱。
“好好睡一覺吧,也别忘了吃東西,你再無敵也不是神仙,再茶飯不思身體會吃不消的。”杜若留下這話也意料之中未得到佐助的回應。她盡可能邁着輕緩的腳步離去,剛打開門還來不及做小聲手勢,就被門口木太的話激起一陣顫栗
“姑娘!我找佐助大人!足利大人……他變成怪物了!!!”
“怪……物?”杜若張大嘴費了好大勁兒才念出這個超乎自己認知範圍的詞,屋内的佐助已沖到門口,凝重的臉色像夜晚暴雨前的陰雲密布……
岩崎足利自從在佐助的勸說下釋放那些女孩,并告訴佐助他知道的線索後就正式在淺草寺剃度出家,既忏悔一時糊塗犯下的罪過,也為那些受他牽連的女孩們誦經祈禱。
他及時悔改讓民衆的注意力繼續關注于如何營救那些女孩,佐助也感念此人到底沒讓自己失望,加上石之國大名岩崎義洪也可憐這個親人,對足利的聲讨漸漸告一段落……
原以為不會再與他有交集,但親眼看到已被關入籠子防止傷人的足利真變成怪物,無論佐助還是杜若,兩人都倒吸口涼氣。
眼前這個右半邊身子爬滿奇怪的黑色紋身,頭上更長出拱形單角并在籠中劇烈咆哮的男人當真是那個斯斯文文的岩崎足利?
“半個月前足利大人感覺自己身體不太對勁兒……性情也莫名地狂躁起來……兩天前他突然以死相逼要我把他關起來……說……怕傷到别人……我沒辦法隻好照做……誰知真的……真的一語成谶……”
木太抹着眼淚斷斷續續道來,視線不忍落在已失去意識,身子不停撞擊籠柱,對着他們嘶吼的足利。
杜若被這一幕吓得直往佐助身後退,後者卻不要命地湊近,被她一把拉住。
“喂!離他遠點兒啊!小心被傷到!”
“角……”
“什麼?”
“你看足利頭上的角,大筒木輝夜頭上也有,還有他的右眼……”
雖然尚不明顯,但佐助能認出足利正悄悄異化的右眼是白眼。
第四次忍界大戰全忍界都陷入“無限月讀”的沉睡後,除了四位“穢土轉生”不受影響的火影,第七班是唯一逃過一劫并見到傳說中的“卯之女神”大筒木輝夜的活人。
佐助依然記得那個女人面容清麗,雙目是日向一族的白眼,額頭上居然有一隻紅色的輪回寫輪眼,頭上還有一對雙角……
既然異空間“鏡中花”的時間和外界一樣,那麼紗羅妲就快昏迷兩個月了,這段時間對春野櫻而言像陷入無人問津的孤島。
孕期快四個月了,“鏡中花”再美也不過是一個春夏的絢爛,入秋後大片的依蘭羅像約定好一樣短短幾日就集體枯萎,唯一能陪她說話的紗羅妲卻無絲毫蘇醒的迹象,隻有總算能摸出些許變化的腹部讓這個孤獨的母親多少有些盼頭。
“佐良娜,你睡了好久啦,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過得多麼煎熬……”
櫻每天用熱水為紗羅妲擦洗身子,也隻有親自接觸她依然有溫度有呼吸的身體,才能證明自己不是一個人,不是“鏡中花”裡一片亦會随冬季來臨而消弭的花瓣。
“佐良娜,都十一月了,但這裡真不算冷,不知你用的什麼法子創造出這個冬暖夏涼的地方……”
“佐良娜,依蘭羅一入秋就死了,梅花林還是一如既往地沒變化,我天天去照看那些女孩的靈魂……”
櫻常這樣自言自語,怕再不說話會忘了語言能力,才兩個月就受不了這種孤寂。很難想象紗羅妲年幼時被囚禁在風之國砂隐忍者村砂锢的那八年,以及成年後在川之國高野山半山腰的山洞中無法踏出一步的二十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經受住足夠多的苦難,人就會變得異常強大。春野櫻一個人熬過這兩個月後,她已能坦然允許一切發生,哪怕是以往最不能允許的。
這天剛下過一場秋雨,雨後的空氣潮濕中帶着秋涼的清新。櫻來到後院的梅花林散步,忽然被枝頭一點兒這個季節不該有的顔色鎖住目光。
“抽……抽芽了……”
一棵玉蝶梅樹竟在百花凋零的時節吐出新綠,若嬰兒在母親懷裡不時探出好奇的小腦瓜,又瑟縮着,生怕被大灰狼叼走似的。
這點兒新綠帶給春野櫻無限的希望,看來那些女孩有救了。正高興着,腹中忽然傳來同樣雀躍的動靜。
櫻愣住,手輕撫那片她與宇智波佐助共同的小生命正慢慢孕育的沃土。
那該是孩子的胎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