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白卉總是有意無意地收斂自己,生怕哪個舉動惹得誰不愉快。
當平靜的湖面被漣漪擾亂,魚兒見到了岸上的釣魚佬,就會警惕地想,哪一個是他們的魚餌。
白卉就像一隻失去尖刺的刺猬,警惕而脆弱。
這一切沒有影響到簡時樂,他一如平常地給她分零食。
“所以你最近怎麼了?跳繩跳虛了嗎?”
簡時樂看着一下課就趴在桌上蔫頭耷腦的白卉,打開一包pokey遞過去。
白卉拿了兩根,叼在嘴裡鼓着腮幫子嚼嚼嚼。
她有氣無力,想吃完再說話,餘光卻看見明栀在看她。
白卉愣了愣,默默坐直,把餅幹吃幹淨。
“我剛剛的樣子很讓人讨厭嗎?”
白卉捂着嘴湊到簡時樂跟前小聲問。
簡時樂撓撓頭,有些莫名其妙:“沒有吧,不就是吃餅幹嗎?我也愛這麼吃。”
白卉努了努嘴,沒再繼續,直接提誰的名字很像是在挑撥離間。
簡時樂看出她的低落,把一袋pokey都遞了過去:“吃點甜食會開心些,總愁眉苦臉的可不像你。”
我應該像什麼樣呢?
白卉想。
可能是綠茶,虛僞,愛表現吧。
可她不是。
快樂小白的日子一去不複返,現在的小白陷入了低谷期。
好在運動會的到來讓她無暇去想這些,少年人的本質還是熱血與青春,在大型團體活動面前,他們将空前地團結一緻。
今年她班的觀看區被分在操場靠近宿舍樓那側的外圍過道,正對着五十米跑道的起跑線,算得上一個不錯的觀看點,但和跳繩比賽的場地呈對角線方向。
一大早便有人來撐遮陽傘,搬凳子,每個人穿着班服,好像這樣,他們和其他班的人相比,會關系更親近些。
白卉和簡時樂個頭都不算高,坐得很近,入場儀式的同時,第一個項目進行檢錄。
跳繩這種趣味項目,一般在下午進行,白卉這會還在座位上,偷瞄後面的張宋泊。
他正偏頭和明栀說話。
有點不爽。
簡時樂遞給她一袋薯片,順着她的目光向後看:“别研究了,天天給别人送糖,然後什麼也不說,人家隻會以為你就是愛吃糖而已。”
“被拒絕了會很尴尬啊,總要先熟悉起來吧。”
“也沒見你和他聊天,你拿意念和他熟嗎?”
“哎呀,别說了,我也沒想早戀。”
“嘁,膽小鬼。”
白卉撇撇嘴,是是是,就他膽大,他是膽大鬼。
很快,廣播裡熱血激昂的音樂變成女生甜美的播報,第一個項目,男子50米即将開始。
白卉對這些不感興趣,但感情是最具穿透力和感染力的,她随着同學的呐喊而呐喊,為了所謂的集體榮譽感。
比賽接近尾聲時,明栀起身離開了。
和平時的高馬尾不同,今天她紮着丸子頭。
白卉多看了一眼,檢錄點就在身後不遠,卻沒有人陪着她。
大概是剛剛的熱血沖昏了白卉的腦子,她從簡時樂的包裡拿了一個小面包,走了出去。
明栀正在空地熱身,離她上場大概還有半個小時。
突然一道細小的聲音打斷了她,白卉遞過來一個小面包,香橙味的。
“我看你早上沒吃飯……”
白卉和她的宿舍在同一層樓,她們早上出來的時間差不多,她猜明栀應該沒去吃飯。
“謝謝。”
明栀很少和她說客套話,這像是一種認可,她忘記了之前的那些不愉快,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明栀嘴裡叼着小面包,有些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開心。
“那你加油!我一會會給你加油的!”
“謝謝。”
兩句謝謝哄得白卉暈頭轉向,她接過明栀手中的面包袋,用空閑的手揮了揮,轉身離開。
實際上,剛剛。
張宋泊看了一眼往外走的明栀,開口問着:“要我陪你一起嗎?”
“不要,班主任已經覺得你我之間有不純潔的男女關系了。”
張宋泊彎眸笑了兩聲:“開玩笑呢,誰和你談啊,神經。”
而一無所知的白卉蹦蹦跶跶回到座位。
“你幹嘛了這麼開心,表白成功了?”
“瞎說什麼呢?明栀剛剛收了我的小面包。”
“我記得小面包是我的吧,不過那恭喜你啊,解決了宿敵。”
“什麼宿敵?”白卉疑惑,這都哪跟哪?
簡時樂白她一眼:“她不是沒事就瞪你,動不動給你甩臉子,你倆還情敵嗎?你不也不喜歡她,大家都覺得你倆有仇。”
“也不至于吧……”雖然記仇但是好哄的白卉如是說道。
“你們女生真奇怪,你可别過兩天又偷偷和我吐槽。”
白卉抿了抿嘴,她也沒有經常說小話吧……
女生50米早就開始了,隻是還沒輪到高二年級。
白卉看着候場的明栀,莫名其妙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