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末過去,白卉在寝室非必要不出門,在某種程度上極大地避開了和明栀的碰面。
很難說她這種行為是在逃避是什麼,就當她是懶得出門吧。
她所在的大學每個周二下午會有教師例會,課表上不安排課程,但學院或導員會在這個時間搞很多其它有用或沒用的事情。
比如,今天,學院學生會的招新講座。
“我覺得我寶貴的時間不應該被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
小報告廳内坐滿了人,大家低聲嘈雜,時不時傳來一兩聲笑聲,這裡的座椅和電影院裡的很像,一整排一整排的,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這裡的座椅側邊有一個可以抽出的小桌闆。
白卉看了一眼時間,講座還有五分鐘開始,門口輔導員在簽到,講台上有幾個學生在導入ppt。
她和江木遙恹恹地疊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腦袋抵着腦袋。
“不過,能看見帥哥也還不錯吧。”
白卉落在台上的視線閃了閃,正中間那位疑似主講人的男生,穿着亮橘色的帽衫,黑色工裝褲,幹淨利落的短發看起來很清爽,面容清秀,正是她先前說的那位長得好看的部長。
“還好吧。”
比張宋泊矮了點,沒他帥,也沒簡時樂白,沒他眼睛大。
看來這就是起點太高的困擾。
“這邊有人嗎?”
江木遙那邊正在偷拍,要給她的小姐妹看看,白卉也多瞅了一眼,這時耳邊傳來一聲詢問,她下意識接話,後知後覺轉過腦袋。
“啊?沒有,你坐。”
又是明栀。
明栀摘掉了口罩,露出一張清秀的臉,看樣子感冒好的差不多了,她的長發被盤起,窩在黑色鴨舌帽裡,鬓角兩縷發絲散落,垂到下颚。
這個也挺好看的。
明栀好像有一種神奇的能力,總能在萬人之中一眼就看到她,無論是從前在操場上,還是現在的報告廳裡。
江木遙聽到身邊的動靜看過去,又是那個女生。她找到白卉的聊天框,噼裡啪啦開始打字。
木木:你知道什麼叫事不過三嗎?
白:?
木木:你知道什麼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
白卉白了她一眼,她就說這人好端端地用什麼手機聊,果然沒悶什麼好屁。
白:好好說話。
木木:這個女人是誰?
江木遙回盯,一臉嚴肅,眼裡寫滿了速速交代。
白:是我高中同學。
“我就知道!”
江木遙沒忍住叫了一聲,一副“被我看穿了吧,就這還不承認”的表情,手指頭悄眯眯戳她胳膊肘。
又不是什麼值得到處宣傳的事情……
“喂喂?好,我們的講座要開始了。”
被強行打斷施法的江木遙瞟了她一眼,又開始打字。
木木:等回宿舍再收拾你哼哼。
白:……
白:[求放過]
台上的人在介紹學生會的光輝曆史,台下的白卉在回想那天看到的關于他的介紹。
陳竟行,她的直系學長,成績優秀,會彈鋼琴,據那位季禾學姐說,這個陳學長的宿舍裡有一架電子琴,還給她發了照片,白卉看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驚訝這個學姐知道的這麼多,還是該震驚這小破宿舍居然能塞下電子琴。
白卉有些走神,沒注意到身邊兩個人精彩紛呈的表情。
右手邊的明栀面色陰沉地盯着她看,又時不時看向講台上那個瞎白呼的人,而左手邊的江木遙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盯她。
也算是一種燃冬版的你看風景我看你了。
“我是這個院裡同年級第一個大一就過了六級的人,大家如果來學生會,可以來向我問問題。”
這算什麼,我高考英語一百四。
明栀幽怨。
白卉聽着聽着感覺到手邊有什麼在動,轉頭發現是明栀在往她兜裡放糖。她今天穿了件棕色的小馬甲,下面有一圈流蘇配飾,明栀放糖的時候,好巧不巧袖口的拉鎖刮住了流蘇尾巴。
二人無聲地僵持着,明栀尴尬地低頭,試圖把流蘇救出來,她不敢擡頭看白卉,太丢人了。
白卉突然開口:“你不是不喜歡糖。”
“恰好帶了……我不喜歡吃。”
“你不喜歡所以給我嗎?那謝謝你。”
白卉微微一笑,一隻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攥着流蘇,用力一拉——
擰成一股的綢線被掙開,留出一道長長的線頭。
腕骨上纖細柔軟的手頃刻離開,明栀覺得被抽絲的更像是自己的大腦,不會說話還不如捐了。她想狡辯一下,但當看到白卉心疼地撚着流蘇配飾的動作,噤了聲。
她新買的馬甲……
白卉緊緊抿了抿唇,她不想和這人發火,畢竟是自己先動的手。
“對不起。”
白卉聽到了明栀的道歉。
她的手機放在大腿上,從熄滅的屏幕中可以看到明栀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她似乎習慣性地想去拉自己的衣角,又停在半空。
小報告廳并不小,起碼容下一個學院的學生綽綽有餘。
麥克風放大過後的聲音回蕩在空泛的室内,中央空調的嗡鳴混着下面瑣碎的交談聲紛紛雜雜,明栀不知道白卉有沒有聽到她的道歉,那細若蚊蠅的聲音都沒有她心跳聲來得響亮。
白卉的耳機裡突然傳來提示音,手機屏閃爍,鎖屏界面的消息彈窗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