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點了一份煲仔飯，是新出的餐品。

她端着托盤回到座位上，小砂鍋裡的飯看着倒是像模像樣，就是打飯阿姨不讓多澆汁，她多乘了一點，阿姨就要嚷嚷着會鹹。

她把配菜和醬汁拌開，嘗了一口。

鹹個毛線球球。

“好吃嗎？”

白卉夾了一塊臘腸到明栀盤裡，答着還行。

明栀盯了幾秒那塊臘腸，然後小心翼翼地夾了起來，慢慢嚼着。

她們以前也會這樣互相夾餐盤裡的食物。

起初明栀不太喜歡互換自己盤子裡的東西，尤其是已經用過的筷子夾的，但白卉總喜歡遇到好吃的東西就分給她，她開始的時候會剩下來，白卉好像是發現了她不喜歡，之後就會在筷子還沒用的時候再給她夾，還要補一句筷子是幹淨的，怕她嫌棄。

後來明栀順從了，每次都會吃掉對方夾過來的東西。直到有一次，白卉忘記了，用已經用過的筷子給她夾菜，反應過來後一直在道歉。

然後她在白卉的視線裡，把那塊炸蘑菇吃掉了。

久而久之，二人習慣了交換食物這件事，她也不會再拒絕白卉夾過來的菜，無論筷子用沒用過。

明栀這麼想着，突然發現江木遙偶爾夾菜的行為很像當初的白卉。

她有點不爽，然後把盤子裡的西蘭花夾給白卉。

那是白卉讨厭的食物。

對方明顯地怔了一下，然後面色如常的夾起來吃掉了。

白卉以為明栀想讓她多吃蔬菜。

不過這陰差陽錯的誤會之下産生的行為實打實地取悅了明栀那莫名其妙而又陰暗的小心思。

兩個人的思緒明顯不在一個頻道上，但又詭異地互相契合。

吃完飯，白卉遞過去半張紙巾和一塊薄荷糖。

紙和糖懸在空中，遞東西的人不知道想了什麼，愣了愣。

“謝謝。”

“嗯……走吧，去打卡消消食。”

夜裡有些涼，沒有太陽光的取暖，風都有些蕭瑟。

明栀像是有些冷，悄無聲息地往白卉那裡靠了靠。

路燈還是一樣暗，白卉看了一眼手機，江木遙剛結束社團活動，要去超市。

她拒絕了對方的邀請，表示自己在和明栀一起去打卡。

江木遙同學先是表達了自己被抛棄的悲憤之情，而後恬不知恥地拜托義母幫她打一個卡。

白卉無奈地收下這個義女，忍不住笑了笑。

明栀輕飄飄瞥過來一眼，又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收回目光。

“是江木遙，讓我給她也打個卡。”

“她的社團活動結束了？”

“嗯，結束了。”

“哦。”

話止在這裡，氣氛又沉默了。

路過第二個打卡點，白卉沒由來地想起來，她們上一次在前面那裡牽了手。

某些被壓制住的情愫後知後覺地在此刻順便迸發，黑夜總會在人的感情中加一些催化劑，這些不知名的東西悄悄發酵，白卉不清楚這是什麼感覺。

我們是什麼關系？

這句話萦繞在白卉的唇齒間，同學？朋友？普通朋友會那樣手牽手嗎？明栀是不是把她當成好朋友了？

摯友，真是一個暧昧的詞。

白卉想。

如果她們是異性，那麼牽了手之後是不是什麼都清楚明了了，而不是現在這樣，雲裡霧裡，叫人混亂。

嗯……也不一定，沒确定關系前牽手接吻什麼的都不可信，畢竟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輕浮随意。

“小心。”

白卉的手腕被抓住了，她擡頭發現自己差點撞上路燈杆。

好呆啊……

白卉紅了臉，嫌自己丢人：“啊，謝謝。”

“在想什麼？”

白卉脫口而出：“在想你。”

“想我？”

她們走過路燈，白卉看過去，明栀漂亮的臉蛋藏在黑暗裡，看不清表情。

“呃……在想你……為什麼會來這個學校。”

明栀的手還在白卉的手腕上，她們誰也沒說，就好像都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假的，白卉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重了點。

為什麼會來這裡，當然是因為有想念的人也在。

明栀舔了舔幹澀的唇，撒了個小謊：“剛好分數夠了，填上了，就被錄取了。”

白卉半信半疑，她記得當初她們聊理想聊未來的時候，對方可沒說喜歡工科。

“好吧，那還真是巧，又遇到了。”

“是啊，真的好巧。”

哪有什麼機緣巧合，一切都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