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呵,熟人。
這長發,這帽子,不是明栀還有誰?
明栀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一變故,懸在空中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兩個人維持着一個詭異的對立姿勢,幹瞪眼。
明栀率先反應過來,從兜裡拿出一包沒拆的紙巾,從裡面抽出一張。
白卉看着那張疊得闆闆正正的紙被緩緩鋪開,瑩潤泛粉的指尖捏着紙巾幾角又重新疊起,明栀走下台階,伸手擦去了她嘴角的奶漬。
“咕嘟——”
白卉喉中一滾,咽了口唾沫。
明栀恍若未聞,自顧自地繼續給她擦手。
“還沒幹,能擦掉。黏手的話回去洗洗。”
白卉悶不吭聲,任由其擺弄。拜張宋泊所賜,現在明栀做什麼,她都要想這是獨她一份的,還是旁人也有的。
再這樣下去,她也别叫白卉了,叫白妹妹算了。
明栀沒有得到回應,習以為常,現如今的小明同學已經學會了沒話找話。
“去參加活動了嗎?”
看起來她隻悟到了皮毛,還不太懂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
白卉心虛地攥緊牛奶瓶子,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她低低地“嗯”了一聲。明栀聽她詞鈍意虛,沒多說什麼,怕讓她再為難。
用過的面巾紙被一點點揉成一團,攏在掌心,跟着空牛奶瓶一起被扔進垃圾箱裡。
白卉跟在明栀身邊,琢磨着要如何解釋。
但這事也沒什麼好解釋的,畢竟她們之前沒有約好要一起,雖然她确實是在故意躲明栀,但誰讓她背着自己找對象呢?
簡時樂在讓她滾之前,說她是個廢物點心,幾個月不見還是和以前一樣廢物。
那咋了。白卉吸了吸鼻子,方梨學姐說她好看,好看就是好點心。
這會兒飯點,大家都在去食堂的路上,明栀沒有去吃飯的意思,白卉不怎麼餓,也就沒提這事。二人逆着人流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上次在這個方向兩個人回宿舍,還是被偷拍的那次。
比起那日尚且翠綠的葉子和昂揚的綠化小草,此時已經有了衰敗的迹象,凋零隻是時間的問題。
過得好快。
白卉回想起那張照片,歎了口氣。
才半個來月,明明隻有半個來月……
至于半個月怎麼了,白卉沒繼續想下去,因為明栀突然從兜裡掏出來個小盒子。
怪不得剛剛看着鼓鼓囊囊的,原來珍藏着東西。
白卉好奇地打量,又怕視線太突兀,隻敢偷偷看,明栀倒是十分大方,把東西擺在她跟前,滿足她别扭的好奇心。
那是個隻有巴掌大的長長方方的小盒子,是一個裝着運動手環的小盒子,明栀找到了那個傳說中的一等獎。
“幹嘛……”
白卉不接,明栀就老實舉着,她們站在同一個岔路口,似曾相識。
“給你的,你喜歡。”
女生的表情太過真誠,盡管聲音輕輕的,像羽毛似的,但落在白卉耳中,仿佛凡是她想要的,眼前人都會想方設法地找來,捧到她面前。
“我喜歡,你就給我?”白卉抿了抿唇,低着頭,明栀手上的好像不是普通的小紙盒子,更像是正在燃燒着的燙人煤球。
她不敢接。
“嗯,都給你。”
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明栀都表現的太過坦然了,青天白日,白卉說想要星星和月亮,明栀都不會多一句嘴,立馬上天。
荒謬的家夥。
明栀說是給她的,那就是專門去為她找的,白卉想,她應該表現出一副很感動很喜歡的樣子,然後歡喜地接下來,在由衷地誇誇這位獻寶者。
事實上,白卉做不到,她隻能焦躁着,不知如何是好地杵在那裡,任由明栀把小盒子打開,勾着她的小指,牽起滿是虛汗的掌心,再把白色的運動手環戴在她的手腕上。
邊戴還邊問,緊不緊。
緊,太緊了,緊得她喘不過氣,緊得她心髒快跳不起來了。
白卉的手被握在明栀的手裡,對方在試驗手環能否正常使用。
“這個是不是壞了?”
“什麼?”
明栀見她沒反應,像被魇住似的丢了魂兒,不由得緊張起來,十分嚴肅地指着表盤,眉頭蹙得可高:“179了,哪裡不舒服嗎?”
白卉腦子沒轉過來彎,愣愣地擡頭:“什麼?”
明栀臉上肉眼可見地寫滿了擔憂,一會摸摸白卉的手腕,又摸摸她的臉和額頭:“是不是不舒服……好像有點發燒,我們去醫務室吧?”
白卉緩過神,收回被握着的手腕,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搖着頭拒絕:“我沒事,可能有點冷,回宿舍喝點熱水就好了。”
明栀半信半疑,一把拉住白卉的胳膊,把人拽了回來。力道不重,卻一下惹毛了白卉,被猛地一下甩開。
兩人都愣住了,落葉盤旋而過,落在殘損的石磚上,一蹦一跳,回歸塵土。
白卉這次沒有避開明栀那雙眼,“疼”字到了嘴邊,轉了個圈兒,被吞入腹中。
“回吧,我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