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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元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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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車馬雖不比豪門巨室闊氣,一瞧也知是大家望族,卻挑在如此兵荒馬亂的時節出遊,教人看不明白。

幾十人的隊列在醫館邊上歇腳整頓,遣來一名侍從借水。家主俨如抓住救命稻草,急忙将其領入裡屋。

“民女以向芸,不知貴人往哪兒去,但懇求您将我那未滿周歲的幼子帶上。阿行他伶俐乖順,不愛哭鬧。隻要是他能吞下的吃食,哪怕殘羹冷飯,給兩口就成。”

以向芸說着先端來一碗清水,再回身拾起一疊各有折攏的書本,捧在身前,由腹部往上,近乎擋全了自己的眉目。她打着微顫,雙手呈送。

“這是我們以家代代相傳的寶物。若貴人願與小兒一線生機,這些醫書古籍,便......随您處置了......”

寥寥數語,她已淚眼婆娑。

醫館内挂着許多濺血的布簾,衆人不附和家主的話,隻撥簾向數月來唯一的希望下跪。侍從看到了遮掩後頭不堪負擔的病榻,上邊擺着生死不明的肉身。

他們已然不成人形。

以家祖輩克勤克儉,隻為濟困扶危。

以向芸不似簪纓閨秀妍雅,卻是不卑不亢,擇善而行。二十出頭的年歲,指腹、骨節盡見粗繭,她埋下頭,兩手不停擦拭着滴上淚珠的封皮,反複将那卷了邊兒的紙頁撫平。

侍從不敢做主,遂沒接書本和碗,忙不疊回返,把原話一五一十傳告元葉。

且不論以氏醫館賢名在外,元葉博通經籍,早年便拜讀過市肆流傳的以氏醫書。盡管并非真迹,乃旁人照貓畫虎編撰所得,卻也囊括諸多令她歎為觀止的珍知。

摹本尚如此,遑論原作。

元葉聞訊而來,堅持要将醫館内的以家人一并帶走。元家此行确不乏車馬,讓以家幸存的十幾口人随行綽然有餘。

以向芸深感上蒼悲憫,竟在風塵之變中為以家引來了百不一遇的真善人。她婉言謝卻元葉,而後高聲疾呼着爛熟于心的口令。

“急襲!噤聲!”

醫館乃至周遭的鋪子即刻傳出招呼、堵門、飛跑的響動,細聽,或有壓抑的嗚咽。

以向芸切迫催促侍從将元葉送回輿内,她則蹒跚去向裡間,抱出僅十一個月大的嬰孩,即是以甯、以墨的生父,以鐘行。

元家帶人駛離景安時,以向芸尚未及為小兒定名,隻是阿行、阿行地喚他。

咿呀乳兒不記事,以向芸仍不願給阿行留下淚幹腸斷的最後一眼。

她拭淨面頰的淚,托起幼子和裹好的醫書。元家老嬷掀了車簾,接過沉甸甸來。

不止是嬰孩和紙張的輕重。

原虛握阿行手中的小鼓倏爾動了,溜圓的肉拳頭攥着鼓槌,不知費了多大氣力,鼓身堪堪斜起,鼓側墜的耳朵一左一右搖起來。

咚隆,咚隆,敲在人心上。

軟緞帷簾随着微弱的鼓音,徐徐垂墜。

車夫揚繩啟行,元葉撩開窗幔回首吆喚。

“姐姐!您當真不走了嗎?”

以向芸搖搖頭,擡手揮别元家車馬,破顔為笑。

即或身後碎礫殘瓦頻頻撲落,甚且斷柱頹垣崩塌無休,她粲然依舊。恍如過去意氣正高,立誓要憑以氏醫術救天下于将傾的二八女娘。

她以向芸,力學笃行,家成業就,不負自己;行醫修好,闡揚仁術,不負家國。便是九死一生,她也絕不棄同族和這一方鄉土而去,無愧于心。

鼓音漸遠,以向芸耳畔猶有沸天震地般的動蕩。

陣陣轟隆,卻再不是因身後的坍垮而喧噪。

是擂鼓鳴金,是揚旗叫陣,是興師動衆。

擊鼓而攻,又一輪硝煙炮雨。

是景安這寂寞枯城不可逆的死局,是衆人死無葬身之所的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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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啞然之際,甯佳與不禁發問:“墨郎中,你可知前日是何人将你劫了去?若不能查明此事,日後恐成隐患。”

以墨瞧甯佳與一身束衣,盡管形制與青竹閣隐士不同,也大抵可以料想甯佳與的位置。她思忖片刻,如實道:“應是墨川大殿下。”

“墨川大殿下?”以甯納悶道,“阿姊如何肯定?”

“我認得他。”以墨道,“随承仁君赴七州大典時與他打過照面。他将我帶走那日,還佩着少君腰牌。”

“墨珩那厮竟親自來了一趟景安?”甯展聽到這兒也有些詫異,心道墨珩還真是個不怕死的怪人。

甯展這位表弟太好懂了。于墨珩而言,遇刺事小,不能晝夜歪在他那富麗堂皇的大殿上尋歡作樂事大。

景安有什麼樣的稀罕物,勞得動花太歲擺駕?

房中陷入靜默,甯展接着問以墨:“墨珩将你帶走後,有何所求?”

景以承見适才斯文腼腆的元公子每每直呼少君名諱,不可謂不無禮,他小心縮回牆角。

同為少君,他是不大在意旁人對自己如此,甚至巴不得人家能叫出自己近乎被世人遺忘的名姓,卻得重新合計是否還要堅持随元公子修學了。

“墨大殿下原先不知民女乃女子之身,打算将我綁去墨川。他揭破喬裝後,自稱要三書六禮娶我回宮,我并未應承,便被他的人拘在房中,不得已吸入迷煙。”以墨回憶道,“再醒過來,眼前就是此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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